陶墨扒拉了一下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她刚进府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偌大的朱府,连最低等的婢女穿得都比她从前好上百倍。有专门的老师教她礼仪书画,连喝水吃饭的动作都有讲究。不能像以前那样满院子撒野,还要面对整个府里上上下下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
没有人愿意听她说以前那些自由自在却苦命的时光,阿娘呵护她如珍宝,却厌恶她嘴里粗俗的说话方式,阿耶见到她总是叹气,庶妹处处用言语讽刺她。
陶墨想,如果朱令陶有一个像宁国公夫人这样愿意听她说话的母亲,应该就不会变成朱令月口中那个争强好胜又愚不可及的蠢货了吧。
这样的感叹也只有一瞬,陶墨就又整好心情,嘴里说着一些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乡下趣闻。
朱令陶已经跟她签了契约,这一世的身体就都送给她了,现在就算真的认了宁国公夫人当母亲,这份尊重朱令陶也享受不到了。
陶墨和宁国公夫人又聊了一会儿,期间宁国公夫人居然还问了她哪个小娘子适合当她的义女。如果是旁人这么问的,陶墨就不免要想一想这话后的深意,计算好了再说话,但同宁国公夫人,陶墨就很直白地说她和那些姑娘不熟。
宁国公夫人可惜了一下,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再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陶墨默不作声地回到贵女们身边,屁股还没坐稳,就见朱五娘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袖口。
“怎么了?”陶墨面上不动,嘴里轻声问。
朱五娘未答话,前面何岁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妹妹刚刚被世子带走,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的语调已经尽可能平静,但却还是透露着急切。
陶墨心里暗自摇头,黎珺还端坐在一旁,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朱二娘闻声也看过来,似乎只是被何岁的话挑起了兴趣。
陶墨余光撇了一眼书中原本被选做义女的董妍妍,对方只是看了一眼陶墨,就端出一副和黎珺一样的架子来。
歪着头,比黎珺多了几分俏皮。
陶墨回想了一下单青引人遐想的措辞,说道:“我来的时候,问夫人讨要了养颜的方子,夫人与人谈话时想起来,就要赠一个与我。”
“那为什么要世子带你去?”何岁急切道。
这话就说的不太好了,尽管在座的贵女大部分都想知道,但也没有几个人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的。
“世子刚好路过,起了玩心吧。”陶墨说着,面上似是羞愤,“世子高高在上,自然不会想着我们这些娘子的心情。”
这话在宁国公府说出来,必然会传到单青耳朵里,陶墨有心让单青背锅,说话便也不客气,真像个被耍了的小娘子。
朱五娘察觉到她话里不妥,又拽了拽她的袖口,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可是宁国公府,你可别犯傻!”
陶墨对朱五娘安慰性地笑了笑,表示没事。
黎珺原本对陶墨还有些戒心,听了她这话,倒是放下了,安慰道:“世子自小就玩心重,娘子别介意。”
她这话说的模糊,旁人乍一听还有些听不明白,却明显地传达出她和单青很熟的信息。
何岁还想要说什么,都被黎珺三两句化解开了。
姑娘们聊了一会儿,便由董家娘子几个人带头,闹着要去湖里摘荷花。正是夏日,太阳裂得能把人晒得脱层皮,黎珺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她自认为是东道主,不好拂了大家的意,只好带着多数人一块去湖边,临走时还再一次询问了陶墨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