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草堂的门,陆斩转身站在门前眺望远方。今晚的月色格外温柔,银白色的光晕轻轻覆盖在树梢枝头,风一吹,一股宁静美好的岁月感簌簌作响。伫立良久,陆斩的眼眶微微发酸,不知父亲近来可好?
自记事起,父子俩便是聚少离多,等到了山上,一年不见得能见上两面。去年元月,陆斩本是要回家的。奈何李西屏死皮赖脸,直言山上清冷无烟火气,硬是不让他回家。怪异的是,元月那段时间,林远生竟是无端端消失了十来天。
陆斩暗暗下定决心,待他突破洞悉境之后,是一定要回家去看看父亲的。届时,无论师父如何哀求闹腾,他都不会再心软的!至多,至多把师父也带回家吧。
少年人的愁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踱着欢快的步伐,一路小跑着奔向自己的小屋。得早点休息,师父说人体要顺应天时。过夜不眠,伤神伤身,徒损耗尔。不得不说,师父虽然日常不着调,但有关于修炼方面,应该是很靠谱的。
陆斩一把推开单薄的木门,摸索着取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橘黄色的灯光让人温暖而有安全感,背影被光线拉扯得极长。转身扶着门闩将门合上,新装上的门,尺寸还不太合适,勉强先对付着。赶明儿得空了,再好好修补。
一把扯过挂在窗旁的洁面布,随手丢进木盆中。提着早间打好的水桶,往盆里倒水。灯光下,木盆中,水光摇荡。隐约映照出一张稍显稚嫩青涩的面庞,陆斩满意的侧着脸细瞧了一番。
片刻后,一把捞起盆中的面巾,双手用力攥紧。待面巾不再滴水后,对着脸胡乱擦抹两下了事。左脚伸到床底轻轻一勾,带出另一个稍大点的木盆。洗脸的水可不能浪费,是时候泡泡脚了。其实,他只是懒得再出门打水而已。
在山上的这些年,生活上琐碎的小事,他都能自己打理。渐渐的,他也已经习惯了在山上的生活。山上有师父,有林叔,有老黄,现在又多了敬爱的师祖。如果,如果父亲能来就好了。
调整好睡姿,陆斩发出一声满足地叹息,摸索着扯过被角,盖在腰腹上。春夜微凉,可不能着凉。这些年,他谨记父亲的话,要照顾好自己,可不能让父亲担心。这是一个和平常一样宁静的夜晚,陆斩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沉沉入睡。
后山湖畔,三道人影一前二后伫立不动,间或有细微的交谈声随风飘散。
“老大,明早你准备些祭拜之物,开宗阁拜祭历代祖师。既已将陆斩收入门下,该有的仪式都得有。”开口的赫然是今日刚回后山的林久章,余下二人却是李西屏和林远生。草堂闲谈结束后,这三人不知何时,竟是又在湖畔聚首。
“知道了。师父,我心中有疑问,想请您解答。“相较往日,晚上的李西屏变得沉稳、老练许多,讲话的语气和神态似乎像变了个人一般。
林久章斟酌良久,半晌无言。见俩徒弟都直勾勾盯着自己,无奈双手一摊:“你等心中疑惑,为师暂时无法解答。若真要讲缘由,大概就是命吧!”
此种模棱两可、捉摸不透的话语,让二者有点摸不着头脑。一向以冷静、理智、讷言著称的林远生,此刻倒比李西屏还沉不住气:“您这还不如不说!反正内传总比记名好,其他的,我也不管那么多!”
“嘿嘿,”李西屏突然嘻嘻一笑,转瞬又变回那个玩世不恭的老样子,“老二这性子,现在也就小斩能让他花点儿心思了。爱屋及乌,爱屋及乌呐。”
林远生双眼一瞪,作势抬手就要打,却被林久章挥手阻止。“行啦,你们师兄弟这么多年,就不能互相谦让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