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把莫南安置好,莫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谢谢耿老师了。”
“不用客气,莫南也是我学生,关心也是应该的。”
“真是个好老师,我们村儿的老师要是都像耿老师这样的就好了。耿老师,那个我们家里的麻将馆儿还忙着呢,您要是没事儿,就帮忙看着下我们家的莫南?我怕他又上厕所。不过,刚刚大夫也说了,这药劲儿上来了,他就不想拉肚子了。耿老师你就坐会儿,然后要忙就去忙,让莫北看着就行。”
莫父还真是不客气地说了一大串。耿浩再次一脑门儿的问号,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儿子都在这儿打点滴了,你作为父亲不在这儿陪着吗?他还没问出口,莫父就已经跟莫北莫南做吩咐了。
“闺女,一会儿你弟打完针,你就把他送回去。药费等你们回去的时候,你再拿钱过来给。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外面的坡滑的很,别摔着又进医务室了。”
耿浩的眉头跳了跳,这话一点也不像是个父亲能说出来的话。莫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别扭了两下,看见正难受的老弟,勉强答应了。
“儿子,老爸先回去了。大夫说你打完吊瓶儿就没事儿了,一会儿你就跟你姐一起回去啊。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就跟大夫说,要是想上厕所,就找你们的耿老师。”
莫南虚弱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莫父调头就很是感谢地拍了拍耿浩的肩膀:“耿老师,麻烦你了,多谢多谢啊。”说完就溜,就跟家里还有个孩子要出世了一样。
耿浩在原地站了好久,一直没从莫父刚刚那一通话里醒过来。好半晌,耿浩才从旁边拉了个小木凳,坐在床边,神情凝滞地看了莫南一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莫南此时脸色煞白,加上他整个团起来就没几两肉,现在虚脱地躺着,就像是散架的小木偶,随便一提溜能拎走。没了平时嚣张的面孔,这时候才让耿浩发觉,他就真的只是个七岁的可怜小男孩。
“怎么样,还难受吗?”耿浩询问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
莫南憋着一张小脸,摇了摇脑袋:“还是不舒服。”
“不舒服就躺会儿,等会儿就好了。”耿浩抽出他脑袋下面做枕巾的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水,免得他一会儿又得感冒。这两天,得季节性流感的特别多。
“姐,我到底咋中毒的?”莫南偏头问莫北。
莫北坐在一张空床上,两条黑黑的细条长腿儿来回晃荡:“不知道,我哪儿知道你咋中毒的。可能是大夫查不出来,就说你中毒了。”
“什么叫大夫查不出来?大夫能说瞎话吗?”耿浩一本正经地指责莫北,随后又认真地问莫南,“你们是不是天天不吃饭?”
“吃,我们每顿都吃。”莫南病恹恹地说。
耿浩追问:“你们都吃的些啥?”
“方便面,还有面包!”莫北开始抢答,为了和耿浩面对面交谈,一下子跳下床,又蹦上了莫南这张病床的床尾,震得病床晃了两下,连带着挂吊瓶的铁架子也晃了几晃。耿浩一手按着床板,一手扶住铁架,拿出自己极大的耐心来面对莫北,“你弟弟还在打针,你应该慢点,而且这是医务室,跳来跳去撞到了别人怎么办?”
“这儿又没别人。”莫北说的理所当然。
“这是对自己的要求,什么场合做什么事,知道吗?”耿浩继续耐心教导,但莫北完全没有要听他的意思,脸都转到了一边,耿浩深呼吸一下,继续问莫南,“你觉得,吃方便面和面包这些零食也叫吃饭吗?”
“我爸说了,填饱肚子就是吃饭。”莫南在枕头上来回扭着脑袋。
“这怎么叫吃饭呢?面包方便面这些为什么都统称零食,就是因为它们不是咱们要吃的主食,只是我们消遣时吃的一些东西,而且不能吃多了。”耿浩道,“吃饭会让你们越来越健康,吃零食只会让你们的身体越来越差。你姐姐是不是经常胃疼?”
莫南瞟了耿浩一样,想着他有什么阴谋,还是老实回答了:“是。”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姐她饿的。”
耿浩竟无言以对,还有些哭笑不得,扭头就问莫北:“你那是饿的?”
“就是饿的!”莫北坚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