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首诗,表达传神,意境出奇,不是阮雄的诗风,那么……
四人脑海中,同时闪过了一名瘦削少年的质朴身影,虽然阮有礼并没有说要把秦钟干掉,可是底下人惯会揣磨上意,送银子时,隐约提到秦钟在东园的诗,是从明朝不出名的诗里抄的。
终明一朝,烂诗无数,地方上的文人,为附庸风雅,会自费出诗集送人,根本无法查找,秦钟改了几个字,作为自己的诗,实属寻常。
四人均是心领神会,一份试卷,无懈可击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主观题,想找你麻烦总能找到。
“呵呵~~”
县承呵呵一笑:“确是好诗,就是意境有待商酌,别人都是生机盎然,他却以死寂示众,与我大齐的盛世不符,此乃在下一家之言,咱们先阅卷,早点把百份名单拟出。”
夏守谦眼里精光一闪,似有所思。
他有九成把握断定,手里是秦钟的卷子,贴义全部通过,墨义与诗文不评分,过了在卷角写上一个过字,交由下一位考官,五人全过,基本上可得初试名额,如全过数超过一百,再甄选一遍,不足百数,从不全过的文章中择取。
以县丞的态度来看,基本上不会让秦钟过,作为县令,他也不能强求县丞放秦钟过去。
县丞的品级虽低于县令,起佐贰之责,却是由朝廷任命,县令对县丞只有参奏权,没有罢免权,两者天然对立,不可能走到一块,一旦让朝廷发生有县令和县丞沆瀣一气的情况发生,会毫不犹豫的撤换。
不过夏守谦也不是一点方法都没有,你不让秦钟过,我就不让阮雄过,哪怕他不能确定阮雄的试卷,但是作为县令,对县里的大户是严加监控的,阮家的文风大体有数,凡是相似的,几乎都被他判为不过。
这样做还有个好处,留下充足的亢余,以免全过的名单超过一百,那他再想帮,秦钟也不可避免的会被刷下。
不觉中,已是三更天,共有九十七卷全过,十四个文气卷折了一个,灵光卷取了九十六卷,还有三名额,要从不全过的里面择取。
签名画押过后,拆开糊名。
县丞、县教谕与两名府学教授从中一看,没有阮雄的名字,脸都绿了,阮家的钱可不是白收的,收了钱不办事,阮有礼能放过他们么?
夏守谦也是面目微沉,没有秦钟!
一时之间,殿内有些沉闷,双方属意的人,都被涮了,不知该如何开口。
夏守谦老神在在,他看的清楚,秦种的试卷,除了自己打的勾,四个叉极其显眼,而阮雄的卷子,除了自己打的叉,剩下的都是勾。
要说个中没有猫腻,怕是至圣先师都不信。
随即夏守谦暗道了声侥幸,亏得自己明察秋毫,不然一个闪失,放阮雄过了,连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县丞略一迟疑,便道:“堂尊,再阅一遍怕是来不及了,不如从一叉卷中择取三份,如何?”
夏守谦暗暗冷笑,秦钟是四叉卷,而阮雄是一叉卷,这不等于又把秦钟给排除了么,再以他们四人的手段,把阮雄弄进去很容易。
其实夏守谦也不是非要保秦钟,他和秦钟本没什么渊源,主要是怜惜人才难得,又出身寒门薄宦之家,有才华加上一定的出身,这类人,天然受到执政者的喜爱。
而且自明末起,夏允彝就与阮大铖是政敌,至今已有百年的恩怨,阮家的敌人,当然要帮扶。
同时最重要的一点是,秦钟的文章,隐晦的倾向于今上,与他的政治理念相合,他愿意为今上举荐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