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你可想清楚了?”她左顾右盼,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在了方平耳畔,“那胡判官可不是善茬,他当真是你爹的旧识么?”
方平知道秋容是不信任胡判官,毕竟一照面就如此殷勤,言行确实有些可疑。
“谁说我信过他了?”
他要见阿正,而胡判官愿意帮他,不管有什么目的,这都是目前最好的途径。
秋容点点头道:“看来你还没糊涂。”
方平上前出示了手信,阴卒立马就开门放他们进去。
可见这胡判官在城隍司的地位确实不低。
这地牢与阳间的相似,墙壁都是灰色的岩石,又以黑色的铁栅栏圈住一个个岩洞,里边儿的魂魄或戴着枷锁镣铐,或被铁索牢牢地束缚着。
这些魂魄与生前无异,但神色却极为落寞,或披头散发,或满身污秽,颜色都有些发灰,看上去虚无缥缈,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方平知道,这是由于他们刚刚离开肉身,未满七日,既做不了鬼,也还未从死亡的蒙昧中脱离出来,因阴气不足故显羸弱。
方平走在狭窄的通道里寻找着阿正的影儿,其中一间格外特别。
里面关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披头散发,而在她一旁还用铁索绑着一只长毛大白狗。
方平猛地想起之前在雒南县牢中听过的故事,莫非是那女人和狗?
没时间细细探查,他继续往前,走到地牢尽头,才发现了阴暗的地洞里锁着的灰影儿。
他身上阴冷阴冷的,挂着些水草,衣服上的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阿正!”
方平冲着他激动地喊着,可他根本就没有反应。
秋容拉了拉他的衣袖道:“眼下他魂魄还未凝聚,意识混沌,你是叫不醒他的。”
方平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落水死后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酸。
“你的命真苦!”
叹了一声,方平取出了火龙剑,对着铁栅栏“哐哐”就是两下。
秋容急忙阻止,但为时已晚,那火龙剑不仅在阳间削铁如泥,到了阴间也是无二。
铁栅栏被他劈开,方平阔步进入其中,想要一把扶住阿正的魂魄,触手是一阵刺骨的冷冰,宛若一阵冷雾一般。
“怎么会这样?”
秋容叹道:“生死之事不由人。你破开铁栅栏已惹了大麻烦,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方平看着神色涣散的阿正,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似乎做出了决定,神色再度坚毅起来。
“你要做什么!”
在秋容的惊呼声中,方平手中的火龙剑已经劈断了扣住阿正的铁索。
“你,你要劫狱?”秋容的脸更白了。
方平默默点了点头,看向秋容道:“秋容姑娘,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你无关,你快点离开吧!”
说完,他便将阿正轻飘飘的魂魄背起,由于他也是阴身,自然可以接触到灵体。
秋容望着一脸决然的方平,一些早已尘封的往事不由得涌了上来。
唉,要是当初那个人,有你这样的担当,该有多好!
她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你这样是带不走他的。”
说完,秋容抓住方平的手,默念了句咒语,三道身影齐齐消失在地牢中。
下一刻,他们已回到了地面。
“秋容,你......”
方平没想到,秋容竟然会帮他劫狱,这可是大罪啊!
秋容摆了摆手,蹙眉道:“你以为我脱得了干系么?也罢,遇上你这样的人,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霉运!”
话虽这样说着,她还是主动帮方平将阿正的魂魄引回了洛水岸边。
阿正的尸体还在此处,她要给阿正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