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氏世袭美浓国守护代多年,尽管在船田合战、近江土一揆中元气大伤,大岛、桑原、日根野、成吉新等有力豪族纷纷倒戈至长井规秀(斋藤道三)配下,但仍有古田氏、衫木氏、石丸氏等国人势力服从其调遣,最大动员总量也在四五百人上下。
虽然所动员部队大体以农兵构成、武士不及十之一二,但也远不是区区六七十战力的川并众所能抗衡的。加之斋藤利良的居城革手城虽不是有名坚城,但防守一方还是能轻易打出三五倍的战损比优势。
然而,上稳了贼船的川并众已无退路,如今只能对经贞言听计从。起码在经贞将他们强拉上战场当做炮灰之前,还是不敢真正反抗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真正策划密谋前,经贞先行在蜂须贺正利的陪同介绍下视察了川并众的家底,四十余柄通共打不出半斤铁的木杆铁头农具、五六副半朽的弓箭,近二十件只能护住上身的劣质竹铠、七八件略作鞣制臭气熏天的皮甲,七十石米,数百斤野菜、萝卜、昆布、咸鱼等佐食。这些物资维持山寨日常运转尚可,若是要打上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械斗就有所不及了。
至于人员方面,川并众虽有六七十青壮,但平时仅以耕作、捕鱼为业,当然也偶尔打打劫,论及战斗素养,甚至还比不上经常服役的农兵。
因此,经贞迅速定下练兵这一当前要务,至于搞钱搞粮则无法顾及,只能先由自己所带财物中友情垫付。好在时值秋收、米价低廉,加上经贞策划中对于兵器要求不高,所以也花不了几贯钱。
前世并非军事发烧友,但已被川并众头领一致推举为总教头的经贞也只能凭借军训经历和小说情节走马上任了。时间有限,经贞也不打算翻出花活,只打算以队列训练培养众人的纪律性统一性,达到强军目的。
人过半百、形形色色,经贞乍一开始训练就差点被川并众的军容打败。日上三竿,六七十条汉子才集合完毕,闹哄哄站在一堆,有嬉笑打闹者,有聚众聊天,有睡眼朦胧者,一声令下往往应者寥寥。
经贞见此虽然头疼不已,但也没有发作,只是旁若无人的继续观察,并暗令长坂信政和三渊滕员观察记录众人表现,直到中午用膳时才悍然行动,对所有不服命令者通通罚去一半伙食,对于少数服从者则是额外赏赐饭团一个。在由各方头领合力镇压下群起的不满和骚动后,下午的训练中各方便老实许多,虽然大多还是一副手脚无力、拖泥带水的惫怠模样,但对于立正、稍息等号令总算能有所反应。
随着赏罚并举,操练一日日进行下去。经贞逐渐将人群中无论体格强壮与否、但胜在机灵听话的人员集中起来,常常在训练结束后大加褒奖或施以小惠;对于剩下一半左右自恃强壮、不屑训练、不服管教者常常讥讽挑拨,逐渐引发两方形成对立。
待矛盾逐渐凸显后,经贞顺势将两方分作两队、各自训练,此后两个集团投身训练的积极差异更是不言而喻。一队愈发团结一心、令行禁止,二队愈重个人武勇、单打独斗,双方彼此不服的苗头也越别越盛。
半月后,队列训练基本完成,经贞也顺势拿出数十贯巨款作为彩头,组织筹办了一次一队、二队间的分边对抗。
比赛约定,双方在划定场地内空手交战,以全部被打倒或驱离场地的一方为败方。比赛刚一开始,二队阵线瞬间消失,所有人如同从未训练过一般,鼓舞着拳头,仗着一身蛮力嗷嗷叫着冲向对面。反观一队却不孚经贞所望,自知体格不占优势便沉稳地维持出阵线,相互配合将先后袭来的二队成员逐一合力掀翻、驱出战场。当二队最后一人被众人抬起四肢,高声呐喊者丢出战场时,场上还足有一半以上的一队人马,一队也就此收获了一场干净利落的大胜。
赛后,一队人人得了百十文钱奖励,忙着欢天喜地;而自恃更强、早已将奖励视为囊中之物的二队众人则是面面相觑、怀疑人生,最终对经贞服气。被邀请观战的头领看到如此结果,也终于从内心信服了经贞的练兵之法,更加卖力配合其弹压秩序。
经贞眼见第一阶段训练已达目的,经贞立马宣布将两队打散混编、开始第二阶段训练,并称第二阶段大家将重新赛过、届时奖励将十倍于现在,顿时将台下的各种情绪通通转化为了渴望。
第二阶段便是枪术训练,经贞也不再单独购置配发长枪,直接令山寨众人利用一天时间从附近竹林拖回百十根生长多年、粗细匀称的毛竹,将其分别杀青、截断、打磨、削尖后,制成一支支六米长短的竹枪。并由长坂信政作为枪教头组织训练。
长坂信政家传枪术乃是数代人南征北战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人法,虽然众多奥妙不能外传,但仅仅一些皮毛已足够经贞和众人受益匪浅。
例如,除了众人周知的突刺以外,对于枪足枪而言更重要的居然是掌握拍击动作。拍击的重要作用,在于打断对方的突刺动作,甚至打掉或砍断敌人的长枪。
结合长坂信政的动作训练,经贞也穿插加入了队列训练。即将受训众人编为前后两排。前排主拍击,在战时一边齐步前进,一边随着排头长口令挥动长枪,不断拍断对方武器、挤压对面空间;后排主突刺,在战时一边齐步前进,一边按照排头长口令重复突刺、收枪动作,对敌人造成杀伤。但经贞并不知道的是,他设想的这种不断拍打刺击结合,然后调整队形,如同被子一样包裹敌人的战法,被冠以“枪衾”之名在后来的战争中大方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