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烈日。
这是一条足以容下两架马车错身的长街,街上见不到几个行人,偶尔有人经过也是拖着短短的影子,步履沉重。
一条野狗躲在阴凉处,伸着舌头,不住地喘息。口水顺着两颊滴在地上,砸了一个又一个的印子。
忽地,一匹快马自街北奔止街南,蹄声阵阵,炸响了周遭干燥的空气。
马停,声止。
马上的人从背包里掏出一纸告示,贴在了街口的告示栏。那人将告示抹得平整,转身又是翻身上马,向着另一条街奔去。
只三天的时间,这一纸告示便贴遍了江左的大街小巷。这告示的内容很简单,概括起来不过两个字——限武!
何为限武?就是限制江湖在江左的势力。上至十大派下至江湖草莽,都在这限武之列。
对十大派,赵含国推行了江湖户籍制度。在一个月内,对十大派在江左之地的人员统计造册,并颁发江左江湖令,凡在江左行走的江湖子弟都要有此令才能在江左各处关隘自由通行。对从各地到江左云游的江湖子弟,应有各门派江左驻地的介绍信,才可在江左关隘通关。各门派江左驻地,应统一设在江都规定区域内,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人。分散在江左各地的堂口、分舵,一个门派不能超过三处,人数不得超过五十人。对拒不服从者,由江左军拘捕送还各江湖势力。
对江湖草莽,赵含国采用了更简单直接的方式。各地的小门小派如果配合便收编进江左军队,如果不配合,便将起定为土匪流寇就地扑杀。
这限武令一下,十大派中比较有实力的丐帮、少林、金顶、玉女宫都是颇有微词,纷纷派使者和赵含国交涉。
但赵含国就一句话:旨意为皇上所下,我也是没有办法,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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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相府。
少林寺监寺圆济,叩开了相府的大门。圆济一身灰色僧袍,并未着袈裟,只手上捏着一串佛珠,朴素非常。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觉字辈的正僧,他们身穿一身灰色短打僧袍,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不是庸手。
“圆济大师。”赵含国热情招呼着,“阿弥陀佛,不胜惶恐,快请进。”
圆济回礼,也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赵含国将三人迎进了会客厅,以贵客之礼待之,并吩咐下人准备上好的素斋与热茶。
圆济快人快语,也不和赵含国客套,开口道:“相国大人,老僧此来是有求于相国大人,还请相国大人帮忙。”
赵含国心里知道圆济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江左各地佛寺之事。这江左几代皇帝对佛教都极为推崇,江左境内大大小小的佛寺共有三百多座,早已超过了对十大派规定的三处堂口、分舵的要求。不过他心里虽是清楚,但仍是开口问道:“不知大师所说何事?”
圆济双手合十,开口道:“阿弥陀佛,老衲想请相国大人向皇上进言,我少林寺虽是被推选为九州禅宗之首,但终究代表的只是我少林一派,和其他寺庙并无太多关系,还希望相国明察秋毫,向皇上阐明其中道理,保全江左三百多座寺庙。”
赵含国看着圆济,脸上一笑,开口道:“圆济大师,这件事不是在下不愿帮忙,只是这限武之事是皇上亲自下令,金口玉言,天威难测。而且天下主持出少林这句话,皇上也是有过耳闻的。”
闻言,圆济双眼圆睁,滴滴冷汗自鼻尖渗出,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天下主持出少林”只此一句话,少林寺就和江左的寺庙撇不开关系。
“不过圆济大师也不必惊慌。”赵含国安慰道,“在下愿为大师冒险一试,不过圆济大师您可能也得做一些让步。”
圆济一愣,问道:“什么让步。”
“皇上限武,其根本就是担心江湖势力内乱,引发江左社稷震动。”赵含国贴在圆济耳边又道,“前几天有人逼宫犯禁,传言就是江湖势力所为,皇上这才下定决心限武,只要你们把武僧调回佛都,我觉得皇上就不会为难你们。”赵含国这般说着,心中不由默默钦佩自己,好在自己没有废掉燕玄机,自立为帝。有这么一个人肉盾牌顶着,自己便可以把锅都甩给他,简直不要太痛快。
圆济眼角一弯,脸上已有三分笑意,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全江左诸寺,有没有武僧事小,普渡众生保全信众事大。
“阿弥陀佛,真能如此,老衲就先谢过相国大人了。”
赵含国摆手,脸上神情一片祥和,颇有几分慈悲之相:“阿弥陀佛,大师言重了。”
圆济见事情处理的如此简单,心情也不由大好,和赵含国也多聊了几句,直到天色将晚,才从相府离开。
少林这事办得顺利,金顶、玉女、丐帮等派也都是相继登门。
不过除了少林、金顶两派可以保存佛寺、道观外,其余各门各派都是被赵含国婉拒。特别是丐帮,赵含国直接就假传圣旨,说皇上觉得乞丐有碍江左国体,直接下令将各地乞丐驱散,如果是丐帮弟子就请丐帮召回弟子,一切按照限武令,公事公办。
丐帮吃瘪,上下帮众对赵含国与江左王朝的敌视不由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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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江左佛寺事物的圆济,心情大好。作为少林寺第一位俗僧监寺,他的名头很大,压力也很大。少林寺的正俗之争虽在了戒大师死后有所缓解,但正俗之分仍是存在,正僧依旧是看不上俗僧。
他作为俗僧之首,在寺内自然容易遭受更多非议,好在这次江左之行顺利,算是积累了一波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