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们“母亲”“孩儿”地乱叫,江慕婉觉得十分刺耳。
江西塬是他们大房收养的嗣子,只因来江氏时他尚在襁褓之中,大房又没有当家主母,所以才交给白氏抚养。
小的时候,他乱叫“母亲”“阿娘”,只当他有反哺孝心,如今他都多大了,怎么还胳膊肘子往外拐。
江慕婉怒道:“江西塬,你不要忘记是谁将你从穷乡僻壤带到都城,给你江氏大公子身份的,我也算是你的长姐,你不向着大房,反要向着这个贱妇吗?”
江西塬脸色阴沉,“你口里不干不净的,骂哪个是贱妇!”
长姐?
可笑。
说起来,他甚至比她还要大一个月,为了掩盖身份,这才虚报了年纪。
当年若不是江慕婉的生母,硬生生将他的亲生父母拆开,他原本就是堂堂正正的太陵江氏大公子,怎么还会如此委屈求全地顶着嗣子的名头。
如今,当年要打杀他与母亲的文婉是死了,却留了江慕婉这么个小的,还要骑到他们头上来。
……
“阿娘。”一道带着哭音的呼唤远远传来。
穿着嫣红色衣裙的少女飞快地跑来,正是江婉莹,她心疼地扶起白氏,“我阿娘身子不好,阿姊有什么怨气大可冲我来,不要欺负我阿娘。”
白氏含泪看着爱女:“阿娘没事……”
江慕婉被眼前母慈子孝的场景气笑了,明明是白氏欺人太甚,怎么成了她在欺负人,“三妹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你阿娘,你怎么不问问你阿娘都干了什么好事。”
江婉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说:“不管阿娘做了什么事,可她毕竟是你的长辈……”
江慕婉懒得看她哭哭啼啼,只跟江老夫人说:“祖母,白氏不过小门小户的卑贱之人,她辱我亡母,难道我还发落不得吗?”
江老夫人:“你……”
但她还为说话,便有人先出声道:“我看谁敢!”
“王爷,这边请!”亭外的九曲回廊上缓缓行来一行人。
楚王萧纪,江宗主,江二老爷,以及瞒着葭月赶来看热闹的江欢和露月……
先前出声的是萧纪,他今日是来送圣旨的。
若他只是萧纪,娶妻生子当然只是自己的事,可他是楚王,他的妻子就是楚王妃,王妃之位必须有圣旨钦赐。
目前皇帝病重,久居温泉宫。萧纪便在温泉宫外跪了三日三夜,最终感动了他父皇,给了他这道封妃圣旨。
萧纪道:“如今婉莹已是堂堂正正的楚王妃,婉莹的母亲是本王的岳母,到底谁是卑贱之人还说不定呢!”
江婉莹低垂着头,嘴边滑过一丝笑意。当年江欢一开始都只是以侍妾之名待在阿纪身边的,如今她可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不过江欢怎么能跟她比呢?
反倒是这个江慕婉,仗着自己嫡长女的身份,前世她是皇子生母,一贯趾高气扬,从来看不起她。如今可好了,自己是王妃,而她还是江家大娘子。
她既然这么看重江家嫡长女的身份,那这一世便做一辈子待字闺中的江家大娘子吧!
江婉莹恶狠狠地想,待抬眼时,又变回楚楚可怜的样子。
“慕婉,你一直知书达理,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样子!对亲人如此傲慢不逊。”江宗主失望地看着江慕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