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心头一惊，昔日单纯好骗的郡主眼里带着狡黠，眯着眼看她，那眼神就像猛兽盯上了猎物。

李青玉半夜起身，满肚子怨气，好不容易压了下去，坐在椅子上打盹。听了李文玉的质问，怒上心头，蹭地站起来。

她一时忘了伪装，语气不善，“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兰轩苑的奴才们借着王妃的威风，向来眼高于顶，把我姨娘的话当做耳旁风。如今王妃院子里下人不听话，难道是我娘挑唆的不成？姐姐自今日开始，处处与我娘做对，我们何时得罪了你？”

柳姨娘等她说完了才按着她坐下，眼睛在王爷身上扫视一番，佯装训斥李青玉，“你别瞎说，郡主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她像往常一般挽上李文玉的胳膊，轻言细语，“郡主恕罪，妾掌管府内之事不过两月，实在不好将手伸到王妃院里。是我顾虑过多，反叫这群刁奴钻了空子，以至伺候王妃不当，妾甘愿领罚。”

言外之意就是她的手伸不到兰轩苑，下人偷懒坏事，与她无关。

李青玉看着母亲对李文玉的亲热模样，偏过头，撇了撇嘴。

李文玉在柳姨娘靠近之时就想退后，想到对方惺惺作态的样子直犯恶心。因不好表现得太过异常引起姨娘警惕，等她说完之后才抽出胳膊来。

“姨娘自是有你的无奈之处，你说没法管治兰轩苑的下人，那为何又让人处置了梅儿，关了兰儿和周婆婆呢？”李文玉问。

柳姨娘满脸委屈，“梅儿不知怎么突然染了病，周婆婆和刘婆婆将此事告诉我，我怕梅儿过了病气给王妃，对王妃恢复不利，就让周婆婆她们打发梅儿养病，还给她请了大夫。可惜梅儿命薄，没撑过来，这可怨不得我啊，郡主”

“姨娘，事情没这么简单吧。”李文玉让周婆婆和兰儿上前，“你们来说。”

兰儿和周婆婆跪在一众下人前面，得了命令，往前挪了挪。

“梅儿是刘婆婆折磨死的，”周婆婆道磕了头，脸上愤愤，“刘婆婆早就生了二心，一心攀附柳姨娘。”

“我和周婆婆被污蔑偷东西，也是刘婆婆陷害，她借我二人向柳姨娘投诚。”兰儿补充。

王妃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几位当事人，其他仆人都不得而知，听了几位主子的话，也觉察出不对来。郡主和柳姨娘的关系，显然不复以往。

有几个小厮并几个丫头婆子貌似没见过这种阵仗，身子轻轻抖了抖，暗中偷窥府邸几位主子的表情。

王爷听了兰儿和周婆婆的控诉，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自王妃卧病在床，才两月，内院和外院都混进了奸细，暗中刺探浑水摸鱼，恐怕是要对王府不利。两个女儿年纪小，没什么心计，他对柳姨娘起了疑。

“郡主，她们不过是几个低贱的下人，做错了事，害怕被罚，就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为了蒙蔽郡主，处心积虑。”柳姨娘怒道：“她们偷了王妃的东西，撞到我手里，我让人惩治她们下了重手，想必对我怀恨在心，故意诬陷于我，郡主万万不可相信她们。”

李文玉明白柳姨娘不可能这么快露出马脚，府内的下人已有不少被其收买，真正要计较起来，得不到物证人证也是没办法。

“姨娘说的是，没有证据的事情算不得真。”李文玉附和一句，又道：“兰儿和周婆婆的话没人能证明，但刘婆婆今夜玩忽职守却是板上钉钉。人都来齐了，那就都来看一看她的下场，免得府里没有正经主子管事，就把王府搞得一团糟。来人，刘婆婆所犯之事，值得一百大板。今日之前的，我便不同你们计较，从今往后，再有人有二心，就是这样的下场。”

王府下人们跪直了身子，打起精神来。

“郡主，老奴对王妃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啊，您不能这么对我，王妃还需要老奴伺候呢。”刘婆婆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的破布，眼见两个壮汉拿着板子过来，扑腾到李文玉脚下求饶。

李文玉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刘婆婆被押到板子之下，她今夜就要借刘婆婆立威，让王府的仆人婢女知道谁才是正经主子，好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上辈子母亲无辜惨死，与柳姨娘手下的一干人等难脱干系，她要除掉府里的豺狼，不给别人下手的机会。

刘婆婆的惨叫声就在眼前，十几板子下去，她嘴里喊冤求饶的话断断续续，气息越来越弱，其他下人都站在院子里不敢看。

李文玉见众人侧脸埋头，自知达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挥手让两个壮汉暂停。

刘婆婆跟在王妃身边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苦，打了几下就受不了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此刻郡主才是掌握她生杀大权的人。

“哎呦呦，哎呦呦。”刘婆婆不敢碰屁股，喘着粗气，脸上涕泗横流。懊悔当初不该嫉妒周婆婆得宠，搭上柳姨娘。

李文玉走到刘婆婆身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刘婆婆，这才不到二十板子，还有八十多呢，你可还受得住？”

刘婆婆打了个寒颤，哭嚷道：“郡主，别打了，我招，我都招了。是柳姨娘，都是柳毅娘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