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通往院子的缘侧门走了出去,犹豫了一下,在身后的房间里挂上了一盏电子灯笼。
有些昏黄但不是很亮的灯光划开了黑夜。
其实坐在院子里没必要点灯,只是背对房子坐的时候,里面如果没灯,就感觉有种莫名的心慌。
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贞子,加椰子之类的咒灵。
并不只有孩子才会害怕黑夜。
雨宫悠斗坐在了那颗熟悉的樱花树前的坐垫上,就像他外公鹰司太郎一样。
他有些新奇的抚摸着樱花树的树干,看着他们朝着每一个枝桠延伸。
欸?那是什么?
雨宫悠斗皱了皱眉。
他猛地站起来,眯起眼睛看向樱花树的高处。
那是字?
是刻的字!
——太郎&绘里——
那是外公还有外婆的名字。
应该是他们当年在樱花树下刻上的,没想到都已经长这么高了,表面被岁月摧残的有些不堪。
甚至都没有画一个相合伞,爱心之类的图案。
他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呢?
雨宫悠斗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很认真的观察过这颗樱花树,明明已经陪伴了他十六年,是他已经司空见惯的东西。
一阵光突然打到了他身上,让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差点让他以为是不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他被选做了什么光的战士。
喔,原来是街上的路灯亮了,透过没什么叶子的樱花树枝,连带他和外公外婆的名字一起照亮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灯光亮起的高楼格外的瑰丽,相比起来,自己周边的街区便晦暗不少。
东京这座城市彻夜闪耀,如同明灭的新星,用最辉煌的街区同他这一盏孤灯拔河。
真是有一种日本式的孤寂浪漫,大和式刹那芳华的物哀之美。
什么鬼呀!
雨宫悠斗猛的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之脑后。
他突然自顾自的大笑了三声。
他这一下午到底在想什么呀,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像是之前那样淡然平静。
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消沉?
给我开心起来呀,混蛋!世界上能消沉的人有的是,但你没有资格。
你这家伙家庭不算圆满,但至少和睦,学业也很顺利,家境优渥,不用早早的担起重任,也没有身患病痛。
你有什么资格感受一袋米。
你究竟在孤独个什么劲儿啊?
矫情!
可是……
明明心里都这样想了。
为什么嘴角的笑容就是如此干涩,笑出来的声音就是如此干瘪。
像是用鱿鱼的头盖骨挖出乌贼的内脏,再用章鱼吸盘上的牙嚼碎了咽下肚那种感觉。
孤单和无助在胸腔里发酵。
我到底,怎么了。
突然,雨宫悠斗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这声音他描绘不出来,介于恢宏和飘渺之间,贯穿天地,震烁古今。
雨宫悠斗像是一瞬间被击中了一样,大气都喘不上来,如同溺水一般。
他听清楚了。
那不是别的声音,是一声巨大的马嘶!
凄厉张扬,如同魔鬼一般咆哮,绝望和恐惧在其中发酵。
见鬼!见鬼!
雨宫悠斗头痛欲裂。
他似乎被一个什么东西就缠住了,他像是被鳄鱼咬住的羚羊,又像是即将倾覆的泰坦尼克号。
有什么东西要将它拽下去。
见鬼!见鬼!真TMD是见鬼!
哗啦!
背后的缘侧门被猛的拉开!
这道清脆的破空声打破了黑夜的沉寂,用喧嚣斩断了枷锁。
只是很简单的一次动作,却如同当时神力分开了红海一般,波涛汹涌。
雨宫悠斗猛地回过头,和一个气喘吁吁的黑发妞对上了眼神儿,小妞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备用的钥匙。
古手川千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