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那惊天动地的一招。
其实人之一生都在等待。
小时候等待过年,长大了等待结婚生子,又继续等待孩子长大,最后默默地等待死亡。
这种平平淡淡的等待,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是有些人天生就不一样。
他们拥有最为超卓的武力,最顶尖的智慧,他们大都是孤独的。
如蒙赤行,如庞斑自己,如八思巴,如眼下的秦川……
他们等待着连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只能用天道这样一个模糊的概念来形容。
可此时此刻,蒙赤行的等待化为一个实质性的事物,那就是一个对手。
不是眼前的秦川,而是用以验证蒙赤行毕生成果的事物。
只是恰好对手是秦川。
朱雀大街的风消失了。
一把木刻的小刀出现。
蒙赤行也终于动了。
从朱雀大街的尾端开始行动。
他的步伐绝非精准用尺子量过那般,他的脚印也非一样深浅。
他好似在动的那一刹那,就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
而不是从前那战神一样的人物。
庞斑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的杀气存在。
夕阳已如鲜血一样注入朱雀大街,明月悄然从另一个地方升起。永安渠波光粼粼,呈现得也不只是夕阳,还有月光。
木刻的小刀飞出,好似能把夕阳的光芒劈成两半。
天地间,仿佛在刹那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令人心里生出绝望的寂静。
无声的世界,往往能引发人的恐惧。
天地仿佛不单单变得寂静,空间也产生了凝固。
一道闪电惊雷,从天而降。
劈中木刻的飞刀。
没有什么比闪电更快的事物了。
秦川的飞刀也不行。
可是飞刀竟在闪电劈中的刹那,刺中蒙赤行的胸膛。
而闪电几乎同时劈中木刀,将其化为木灰。
很难说是刀先刺进胸膛,还是闪电先劈中木刀。
或者是同时的,不分前后。
庞斑已经不知道秦川去哪里了。
而蒙赤行立定在朱雀大街的中心,好似一座雕塑。
庞斑第一个赶到蒙赤行身边,怀着万分颤抖的心,试探地去摸蒙赤行的鼻息。
可是被闪电劈得焦黑模样的蒙赤行竟露出一抹微笑,“傻徒儿,为师并没有死。”
一口大白牙和身上焦黑的皮肤成为鲜明的对比。
“他悟了风,我悟了雷,这都是天地山泽水火风雷八象中的一道,而风雷相生,令为师终于悟出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生发的境界。三十年后,才是为师寿命的终点,那时斑儿当能体会到为师今日的心境。”
蒙赤行拉着庞斑,离开朱雀大街。
好似一条雷龙,一声轰然大响。
那是这些封锁朱雀大街的蒙古武士,最后一次见到蒙赤行了。
明月高悬,照影人间。
秦川如一阵清风,顺着永安渠飘然出了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