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文武两班大臣肃立左右,大殿里布景大气恢弘,在晨曦的映照下,仿佛有一股浩然正气存于殿中。
朱昊身穿日月十二章纹衮龙袍坐在龙椅上。
他在皇位上凌视着太和殿,面色肃穆无波,一如四百年前他受到的皇家教育要求的一样。
穿着龙袍坐到龙椅上的这一刻,他便不再是朱昊,而是四百年前操纵大明帝国气数的,思宗皇帝朱由检。
“你说这人都怎么长的呢。”
“有些人就是哪怕不说话,往那一坐,就让人觉得威严独具,有凛然的天威。”
孔生看着监控器里给出的朱昊的近景特写,忽然想起那个翁姓的最强暑假工。
当时翁姓的少年只是在放暑假,听说家旁边有一个剧组在拍戏就来凑热闹,结果到暑假结束之前,他演出了历史上最绝的少年嬴政。
阴郁又明亮的霸道目光,威严又稚嫩的面庞,真叫一个绝字。
至今在小破站上仍然在无数视频里被传扬,是少年嬴政一道绝对无法逾越的天堑。
有些人在影视作品里短暂的出现,只是为了演活那一个特定的角色。
演过了之后,便匆匆回归人海茫茫。
孔生虽然早就明白众生生而不同,但仍然不免有些唏嘘。
“正因如此,所以才有适合演戏的演员,和适合摄影的导演,以及适合当制片的摄影吧。”
侯洪亮看着老搭档,也是自己的摄影师傅孔生,他面色柔和的放松一笑。
他的回答里好像不止有朱昊的影子。
更有从摄影出身一直干到导演的孔生,还有目前是国内金牌制片人,但过去也是从摄影干起的侯洪亮自己的影子。
“要不就说不爱和你们这些读书人唠嗑。”
“怎么说你们都说得感觉好有道理。”
孔生也跟着侯洪亮笑。
多少年的老哥俩了,他们虽然嘴上有时候互相损来损去,但感情这一块没有任何问题。
他聚精会神的看着监控器里的画面。
晨曦照在那气势恢弘的雕梁画柱,氤氲精美的仙鹤熏香轻轻在画面里腾绕盘旋。
光是看着画面,就让孔生有一种穿越了的错觉。
“这按照朱昊想法布景出来的太和殿确实不一样。”
孔生看着监控器里的效果,笑着对身边的侯洪亮说道。
“确实,钱也花了不少,总得看到点效果吧。”
侯洪亮嘴上不承认,但心里确实也认同朱昊对于明朝宫殿的复原能力。
按朱昊说,这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侯洪亮听完直翻白眼,鬼知道朱昊哪里来的记忆里的样子。
......
孔生这几天非常开心。
不但因为这个剧进行的非常顺利,效果也非常的好。
更因为他看见了朱昊胳膊上那一块块秀气可爱的青紫。
虽然朱昊坚称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但孔生从刘施诗那傲娇的表情,和这几天朱昊都特别注意他和鞠靖伊之间的距离来看,那妥妥的就是被刘施诗给制裁的。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总得有能治得了他的人吧。
孔生摸着自己的秃髭短须,笑的得意愉快。
就连之前被朱昊坑了几顿饭钱的事,都变得没有那么揪心了。
“给圣上贺喜。”
金世杰站在朱昊身边手持拂尘。
他身穿加了金丝的华丽礼服,在崇祯皇帝面前走下堂陛,跪拜祝唱。
“残缺之人怎能在朝堂之上奏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昏...”
“大人这可使不得,后一字不能说出口...”
他在朝堂上跪拜发言的举动,在他身后自诩清流的群臣中间,引起了一阵惊诧和叱骂。
“有什么喜事?”
朱昊选择暂时性无视朝堂上大臣之间的窃窃私语。
他看着沐浴在阳光里的金世杰,眉眼间尽是狡猾的微笑。
魏忠贤要奏报的内容,其实作为崇祯的朱昊早就知道。
而原本军机奏报是不必通过魏忠贤这个阉党党魁的,而是应该兵部来干这个活儿。
但崇祯刻意安排让魏忠贤这个阉党党魁,奏报同是阉党,率领关宁士兵去陕西平叛的曹文诏的军报,等于是坐视甚至纵容阉党膨胀。
东林和其他楚党齐党等小党派自诩清流,绝不会坐视阉党势大。
他就是要看看,到底哪个东林清流敢跳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他就是故意要撩拨那帮东林党的逆鳞,看看到底是谁敢说着不是马,是鹿。
“圣上,总兵曹文诏在陕西与贼寇大战于渭水之岸,擒杜三、杨老柴,斩首一万,威震关中。”
金世杰的脸朝向地面的石砖。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虽然这个角度下他脸上的表情是拍不到的,但是金世杰演戏的时候强调一个投入和沉浸,即使是在摄像机拍摄不到的地方,他也要全情投入的表演。
这个崇祯确实够可以的。
真损真坏。
不但让自己这个大太监做火力靶子,帮他引出不服管束自诩清流的臭脾气文臣。
到最后如果实在不行,情况如果有失去控制的趋势,他绝技会把自己这个大太监推出去。
一脸无辜的强调千错万错都是魏忠贤的错,还会说什么哎呀朕枉信小人阉丑,全赖各位肱骨大臣为朕扫振朝纲。
Tui!
金世杰心中无限鄙夷,但心里却真的就会忍不住的幻想,如果历史上的崇祯这样阴损又不讲道理,不被传统儒学那一套束缚,不像历史上那样胆小怕事的话,历史上的进程会不会就不一样。
金世杰扮演的魏忠贤抬起头来。
摄像机的特写画面中,张狂了一辈子的九千九百岁东厂厂督魏忠贤,眼神里除了那一如既往燃烧的炙热野火,居然还有甘愿以自己献祭王朝的义薄云天。
“哦?”
“众爱卿也来说一说。”
“这个曹文诏该不该赏,该怎么赏?”
崇祯帝坐在属于他的龙椅上,嘴角上带着玩味十足的微笑。
他的目光扫过庸庸众臣。
从刚才魏忠贤开口的那一刻开始,那些“忠肝义胆”的大臣们就在底下窃窃私语。
捐献军饷的时候他们不做声,为国守土的时候他们不做声,甚至闯贼打进京城之后,他们早就准备好跪迎王师了。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仍然幻想着不过是换了皇帝而已,他们该做大官还做大官。
倒是这个时候,面对一个宦官太监,他们一个个好像都变成了正道里最勇敢的卫道士了。
“启禀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