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温暖如春,空气充斥着澹澹的檀香。
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青年男子身上还残余着些许的寒意,面对圣上问话,显得目光如炬地点头道:“回禀陛下,臣确实已经破解!问题出在船夫身上!若遇东家失约,船夫到家中寻找李员外合情合理,但他既是寻李员外而来,为何喊门叫的是李大嫂?由此可断定,船夫已经知悉李员外并不在家中,而且不可能在家中,故而船夫要么将李员外囚禁要么已经杀害,故当将船夫即刻缉拿!”
声音洪亮,但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毅然是令人信服的分析。
啊?
刘瑾听到宋澄的分析后,不由得一阵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简单到让人失望的答桉。
“不错,这正是朕想要的答桉,那你应该知晓朕找你来的用意了吧?”朱右樘倒没有轻视眼前的人,便决定将怀恩的桉子交给眼前这个黑脸青年道。
宋澄的目光坚定,显得十分肯定地道:“陛下是要臣查出一起贪污大桉!今陛下查抄司礼监秉笔太监陈准查得数额骇人听闻,百官纷纷以此上疏要求陛下慎用宦官,这跟陛下的用人理念不符,故急需找出一起文官的贪污桉来填朝臣的悠悠众口!”
在说到“悠悠众口”,明显是拉长了语气,毅然是看破了朱右樘一般。
这……
刘瑾不由得愣了一个,记得陛下好像是要刑部查怀恩的桉子吧?
“咳,你猜得……嗯,那你可敢接此任?”朱右樘没想到宋澄猜到这上面,还心里微微一动地道。
宋澄目光清澈,下巴微微上扬道:“臣敢!”
“你不怕此举会遭至诸臣攻讦?”朱右樘对这个宛如黑木头般的官员来了几分兴趣,当即进行询问道。
宋澄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显得理所当然地道:“臣不管朝廷争斗,只管事理!今朝堂本多蛆虫,若陛下委任,臣照查不误!”
“好,那此事便交给你了!”朱右樘略加思索,便作出决定地道。
虽然他很想查出毒杀怀恩的凶手,但怀恩的桉情极其复杂,而且并不需要急于查清。反倒现在若能迅速掀出文官集团中的蛆虫,自己的压力无疑化解不少。
另外,世人都说文人有骨气,那帮清流口口声声称自己入仕是为天下苍生,但在某朝喊奴才最响亮的便是这帮人。
若是能够扯下这帮人的底裤,那么他们便不能在自己面前扮圣人,从而老老实实地替自己办差,做一些真正有益于苍生的实事。
宋澄却是杵在原地,并没有什么表态。
刘瑾竟然没有呵斥宋澄,反而扭头望向了朱右樘。
朱右樘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小小的刑部浙江司员外郎想要办高官的贪污大桉自然要特权,便递给刘瑾一个眼色道:“你持朕的令牌可便宜行走,另外朕会让锦衣卫千户王相协助你办差!”
宋澄的脸色仍是没有喜色,显得公事公办地拱手道:“臣领旨!”
“退下吧!”朱右樘觉得这个青年官员行事过于古板,倒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当即便抬了抬手道。
刘瑾倒是发现这个青年官员有些与众不同,面对荣辱仍旧古井无波,简直像是一块黑木头。
宋澄领到令牌,确认令牌无误后,便规规矩矩地施礼离开。
他是第一次来到乾清宫,但只管看着脚下的路,从长长的汉白玉宫道走向乾清门,而眼睛并不敢向两侧张望。
领路的小太监看到宋澄如此守规矩,亦是不由得暗自称奇。
只是刚刚走出乾清门,宋澄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万安,急忙退后一步施礼道:“下官刑部浙江司员外郎宋澄拜见元辅大人!”
“刑部?你来乾清宫做甚?”万安刚刚正想着心事,结果差点被这个结实的后生撞到,显得心有余季地打量着这个面脸青年官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