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艺听出了李先生已经被负面情绪包裹,要想把他剥出来,绝不能好言相劝,一定要厉声呵斥。
“你大好男儿,但凡受点挫折,就如此自怨自艾,哪还有点阳刚之气。你若胸存大志,就当要勇往直前,哪管前路坎坷。当年诸葛丞相历经万难,却仍六出祁山,只为剿除汉贼,如今亦是国难之际,真正你出力之时!”
李先生闻言,愣在原地,等他缓过神来,心绪已被打开:“程兄,你说得对,是我的意志太不坚定了,只是,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在于承艺的印象里,曾督统还算是知人善用,李先生若是跟着他,定能飞鸿腾达。
故曰:“可归曾督统麾下。”
然而,李先生却对此面露难色:“我当时离开时,的确说得上潇洒,可现在就这么回去了,难免被人耻笑,我再怎么也算是读书人,哎,面子上实在……”
这种感觉于承艺怎能体会不到,半月前他想回蕴丰戏园,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所以,对此他无法替李先生分忧。
这时,又有人敲响房门。
“老爷,不知今天怎么了,又有人拜访了。”
于承艺问:“什么人?”
“哦,是驿站的人,他们说来找李先生,可我们府上也没有这个人啊,我本想打发那人走,却又怕怀了老爷您的事儿,所以这才来打扰禀报一声。”
于承艺与李先生对望一眼,忙说:“报得好,快将人请进来。”
李先生笑着说:“还好我给驿站的说了我的动向。”
对于像李先生这样四处谋职的文人来说,能住驿站绝不住酒店,而且外出一定会事先留下自己的动向。
因为幕府雇贤,往往是直接去驿站打听,要是因为外出错过了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很快,来人将一封信递给了李先生,然后便告辞了。
于承艺问:“写了什么?”
李先生面露喜色:“是曾督统的信,他劝我回去。”
于承艺大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这是大人给我台阶下呢,我一个不值一提的幕府下人,竟然被如此礼遇,哎,李某实在感动啊。”
“说明你们曾督统算得上一个明事理的人,怎么样,准备回去?”
李先生点点头:“程兄,听你方才之言,我已经想明白了,凡事不能意气用事,我决心为朝廷平定内乱,这样国家才能全心对抗外敌。”
“甚好!”
“多谢程兄开导,”李先生拱手道,“今日承蒙你的倾听,我的心才有此间痛快,诶,不知程兄有心事没有,也可向我诉说,我定倾听。”
于承艺没有想太多,站在程长庚的角度,将心事说出来:“哎,我唯一的心结,便是没有子嗣。”
“莫非,程兄担心程家血脉无法延续?”
于承艺摇摇头:“那便无需担心,我还有个亲弟弟。”
“那是为何?”
“我只是担心我的艺术之血,没有流下去。”
李先生闻言,仰头大笑:“程心,原来你就是为的这件事啊,依我看,你这么通透的一个人,这并不值得成为你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