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卿笑了。
“至于说利用李昔年这件事您也不必自责,毕竟李昔年从生下来就是这个命。”
“什么命?”
“当棋子的命。”
“他的命真苦。”
“李昔年的命确实苦,但苦不过小姐您,您觉的这李昔年是你手中的棋子,那你又是什么呢?”
芙卿愣了一下。
“你不也是这棋盘上面的棋子吗?”
徐姨缓缓说道。
“其实从我收到了那封信开始,这盘棋便已经动了是吗?”
芙卿看向徐姨。
“是啊,你寻了李昔年这么多年,一直了无音讯,若不是因为那封信,恐怕这辈子你都见不到李昔年,李昔年是棋子不假,但你也是棋子啊!”
“那谁才是棋手?”
芙卿连忙问道。
“我不知道。”
徐姨摇了摇头。
“这世间竟然还有徐姨你不知道的事情,真是奇怪。”
“天下皆为棋局,所有人都置身于棋局当中,每个人也觉得自己下棋的人,但其实也都只不过就是一颗小小的棋子罢了!”
“李昔年那孩子命苦,是这天下棋局之中最关键的那颗棋子,他动了,这棋盘才能活,他若是不动,这盘棋便是死棋!”
“这盘棋很大,大到让我都看不清下棋人究竟要干什么!”
徐姨看着手中的《对弈赋》感叹道。
“这次来找他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芙卿的脸上还是写着纠结。
“哪有什么对错,小姐您从一出生便在这棋局当中,您也好李昔年也罢,只不过就是这残局上面的棋子罢了,所以就算小姐您今日不来,其他人也会来,棋手明白李昔年这颗棋子的重要性,他必须要走这一步。”
“下棋人为何要留下这残局?”
芙卿皱眉问道。
“我不知道!”
徐姨摇了摇头。
“原来徐姨不知道的事情这么多。”
芙卿突然笑了笑,很美。
“我若是真的什么都知道,那我肯定不会让小姐你陷入这棋局当中,我虽然不知道这下棋的人为何要留下这残局,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他认为自己能赢的时机,如今时机到了,他便落了子!”
徐姨看着马车外疾驰而过的星空,眼神之中写满了不解。
这是芙卿第一次看见徐姨露出这样的眼神。
“那这盘棋到底如何才算是赢?”
芙卿问道。
“当初我以为天下这盘棋,前朝灭亡,大梁建国便已经结束了,但是现在看来那盘棋是结束了,只不过下棋的人输了!”
徐姨脸上的表情越是疑惑,芙卿心中便越是不安。
因为她知道徐姨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若是真有徐姨都看不透的事情,那这事情一定不简单。
“我一直都不相信这时间能有人用天地万物做棋盘,以百姓苍生做棋子,但是如今我信了,只不过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如果要是能见到,我一定要好好的问问他,他到底在跟何人下棋?这盘棋到底如何才算赢,怎样才算输!”
徐姨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
“用天地万物做棋盘,以百姓苍生做棋子!”
芙卿想了一下,轻声说道:“放眼天下,仿佛也就只有大梁的小皇帝有这本事吧!”
“他?”
徐姨微微撇嘴,低声说道:“他何尝不是棋子?而且还是最惨的那颗棋子,只能看着其它棋子动,明知道这些棋子为他而动,但自己却动不了,躲在那金銮殿当中一辈子都出不来!”
“身负千年气运的棋子,还真是奢侈!”
芙卿笑了笑。
“那小儿皇帝是个可怜人,从一出生便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从一出生便被无数人盯着,生不由己,死不由己,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小姐你会如何处置他?”
徐姨突然问道。
“杀了!”
芙卿没有任何的犹豫。
徐姨笑了笑,淡淡说道:“小姐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倒是与你父亲有那么几分相似,只不过想要杀这小儿皇帝不容易啊,哪怕是算上李昔年,依旧是不容易啊!”
“不容易又如何?我能活下来还不容易呢,李昔年能活下来也不容易,最后我们两人不都是活下来了吗?只要我还活着,李昔年还活着,那这棋就还能走下去!”
芙卿眼神无比坚定。
“小姐,您为何还能活着?李昔年为何还能活着?”
徐姨问道。
芙卿看着徐姨没有说话。
“你跟李昔年无非就是那下棋人手中的棋子罢了,若是没有了你俩,这盘残局便成不了,说到底,还是有人看着咱们瞧着咱们等着咱们呢!“
“我不管,只要能杀那大梁皇帝,就算是棋子也无妨!”
谁能想得到,就是这样一位柔柔弱弱的绝代佳人,心中想的确实杀了那龙椅之上的皇帝。
若是让李昔年知道自己家娘子有这么大的抱负,也不清楚他还有没有胆子走出那走马停。
天地为盘,苍生为棋。
这手笔确实是大的惊人。
就像是徐姨说的那般,也不知道这下棋人到底在跟谁下棋,灭了那鼎盛繁荣的前朝都不算赢,那怎样才能算是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