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无方(1 / 2)娘子非逼我出山首页

仿佛一个人的命从一出生便已经注定了,吴用的命就是困在这小小的走马停当中,想着自己那一朝走了好运气,凑够那赎出自己父母的银子,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吴用的父母还能不能等到凑够银子的那一天。

幸好有着梨园,让吴用在没了父母之后还能够维持生活,但也就是因为这梨园,让吴用始终没有办法离开这走马停。

仿佛这小小的梨园困住了吴用的一生,真不知是可庆还是可悲。

有些地方不大,你活的也不算好,可就是会有种种缘由捆着你,让你始终无法走出这个地方。

李昔年身无一物,所以他能走的洒脱些。

李昔年生性凉薄,在这走马停当中真正能说得上一两句知心话的,似乎也就只有吴用这一人了。

如今一道分别,李昔年心中多少是有些不舍的,也不知道自己再跟吴用见面会是何年何月,也不知道再见面时吴用能不能凑够银子,也不知道再见面时吴用是不是还会被人戏谑一声无用之人。

离开了梨园之后,李昔年准备先去见一见医馆的老板张文焘,最后去见那教书先生王仲甫。

原因也简单,李昔年这些年所读之书皆是从那王仲甫先生家中借来了的,如今还有一本未看完放在自己的家中,他想着趁还没走先把那几本书读完,然后在还回去,毕竟若是真的离开了这走马停,以后再想读书似乎就不那么方便了。

张文焘,走马停中为数不多几个懂医术之人,在镇子的最北端经营着一家医馆。

只不过张文焘的这家医馆生意远远不如他隔壁邻居那家医馆生意好。

原因也简单,张文焘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寻常小病若是来他这医馆当中看,他三言两句就把人给打发走了,有时候甚至连药方都懒的写,随便说几味药材的名字让患者去隔壁医馆去抓。

若是一些疑难杂症或是濒死之人来了,张文焘才愿意收下,只不过进来十个病人,能从他那破医馆当中走出去的能有两三位便已经是奇迹了。

进去的人要么就是病情加重,要么就是直接死在那医馆当中。

这一来二去的,张文焘便被人称呼一声张阎王,寻常人得了病压根就不会去他的医馆看,只有一些得了绝症或是别人治不好的患者才会压着牙去找张文焘碰碰运气。

不过既然是去了张文焘的医馆,大部分人也都是抱着那必死的心去的。

张文焘唯独有一点好,那便是如若是治不好,他分文不收,如果要是死在了自家的医馆当中,他还会送上些安葬费。

这倒是让不少穷人钻了空子,只要是家中有老人快过世了,纷纷往张文焘的医馆当中送,而张文焘也是来者不拒,仿佛他那家医馆压根就不是什么医馆,更像是个棺材铺。

这些年张文焘送出去的棺材远远要比卖出去的药材多。

不过李昔年心里面却清楚,张文焘这老头子的医术其实还是可以的。

因为当初李昔年生了一场大病,老奴带着李昔年走了好几家医馆都没有人愿意收,最后老奴将李昔年带到了走马停,并且还一直跟李昔年说着那个老东西肯定能治好公子的病,公子放心就是了。

而老奴口中的老东西便是张文焘。

果不其然,张文焘还真就治好了李昔年身上的怪病,只不过李昔年还需要按月服药,所以他跟老奴便定居在了这走马停当中。

一味药,月月吃,李昔年吃了整整三年,身上的病才痊愈。

在这三年时间内,李昔年因为没钱给张文焘,还不好意思一直吃人家的药,所以他每次来吃药都会主动帮忙打扫医馆,顺便还在医馆当中看了一些医书,对于医术有些了解,但并不多。

李昔年觉得张文焘这人还算是有些本事的,只不过就是脾气怪了些罢了。

后来老奴死了,而老奴的那副棺材也是张文焘给买的。

李昔年跟张文焘的交集也就如此,张文焘也能够算得上是李昔年的救命恩人,所以李昔年觉得自己既然要走了,还是应该跟张文焘打声招呼的。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李昔年站在那医馆前面,牌匾之上写着无方堂三个大字,医馆内隐隐可见灯火光亮,应该是还有人在。

李昔年对于无方堂这地方熟悉的很,伸手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张文焘身穿一袭白色长褂,正卧在那长椅之上,双眼紧闭,鼾声有序,一本已经快被他翻烂的《诸病要方论》落地在了地上,想着应是看书看的有些困了。

李昔年初见张文焘时,张文焘还是一头的黑发,而如今几年光阴过去,已经是满头白发,身上的长衫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了。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张文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了李昔年一眼,淡淡说道:“你过来干什么?”

“看病!”

李昔年笑着回了一句。

“放屁,你身上的病老夫我早就看好了,若是闲着没事赶紧回家去,扰了老夫的好梦!”

张文焘被李昔年这句话气的吹须瞪眼。

“你能有什么好梦?一把年纪了,还能梦到娇娘子不成?”

“梦见什么还归你管啊?”

张文焘斜着眼睛说道。

李昔年倒是也不生气,弯腰将地上的医术捡了起来,规规矩矩的放在了一旁。

“这本《诸病要方论》你看过吗?”

张文焘突然开口问道。

“看过,但看不懂,我不明白这些年你为何一直都在看这本书。”

李昔年回答道。

“我看这本书是为了找出这本书当中的纰漏,不过曹元方这老小子还真是可以,书中纰漏虽然有,不过不多,如今还能有人写出这样的医术,那也算是天下之幸了。”

张文焘缓缓说道。

“人家曹元方那可是济世圣医,如今的太医令,专门给皇帝看病的,你一个乡野郎中竟然还想找人家的纰漏,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李昔年闲着没事拿起了那本《诸病要方论》,发现好好的一本书被张文焘批注的密密麻麻,甚至都已经看不清楚原文写的是什么了,只能看见张文焘那潦草的批注。

“你小子懂个屁!”

张文焘只是白了李昔年一眼,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

“张老头,跟你说件事,我要离开走马停了!”

李昔年突然开口说道。

张文焘缓缓抬头看了李昔年一眼,随即撇着嘴说道:“你要走便走,告诉我干什么?难不成是过来找我要盘缠的?”

“你的日子不见得比我好过多少,这医馆估计用不了几年就黄了,还是留些银子给自己买棺材吧!”

李昔年笑了。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不惦记我的棺材本。”

知道李昔年不是来要钱的,张文焘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然后站起身打量了李昔年一眼说道:“你小子在这走马停当中不是活的好好的,为何要离开这里?”

“我家娘子让的。”

“你有个屁娘子!”

张文焘瞪了李昔年一眼,然后继续说道:“要是听我一句劝,你就留在这走马停,外面也没什么好的。”

“不留!”

李昔年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