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掐紧手心的软肉,“造反?”
对面之人,轻轻点头。
“不过起势的不是主子自己,而是前朝太子的嫡亲儿子,主子帮他。”
闻言。
顾棠踉跄往后退了几步,鼻尖涌上的涩意,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咬着唇,疯狂思索着上辈子的事情。
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明媚的阳光下,她的表情却悲伤得如同正月里的寒风,混着雪刮在身上,连头发丝都传来砭骨的寒意。
高力眉心也跟着拧在一块,“姑娘,主子这样,也是为了能安心。”
还想再说些安慰的话时。
耳边传来少女极轻的声音,像是问他,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那我呢,我如何安心?”
温软的声线后,是难过到极致的颤抖。
*
宫中,原本辉煌庄肃的地方,此刻弥漫着战火的硝烟,宫女、太监四处逃窜,地上士兵的尸体,横着到处都是。
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凤仪宫。
长公主看着横在她脖颈上的长剑,姿态却依旧从容,“你劳心劳力,却是为前朝太子的嫡亲儿子谋夺皇位。”
“蠢,真是蠢到家了。”
雍容华贵的脸,在暖光的烛火下光彩夺目,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尽管已是阶下囚,神态却十分平静。
“您什么时候,都如此镇定吗?”
“皇室的长公主,怎可失态。”
听见这句话。
墨司宴乌冷的瞳仁染上嘲弄的气息,他收起长剑,薄唇翕动,“哦?您这辈子真的都没有失态过吗?”
“自然。”
价值不菲的书桌前,他俯身,轻轻在长公主耳边说了几个字。
只见波澜不惊的女人,瞳孔微张,一双美眸写满了不敢置信,发髻上的流苏,因为猛然转头,大幅度晃动。
墨司宴很满意,唇角肆意勾起,“您看,你这不就失态了吗?”
那双原本充满了冰冷的美眸,此刻满是慌张和心疼,细看,似乎还漾着几分歉意。
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墨司宴却直起身子,打乱她,“您还是留着点力气,和陛下去说吧。”
“他等会儿就来找您了。”
他口中的“陛下”,自然不是她扶持上位的傀儡皇帝,而是这次造反的主人。
不等女人回应。
墨司宴转身离开,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模糊和晃动,他握紧手中的长剑,强迫自己走完这段路。
可刚到门口,就倒在地上。
意识模糊前,耳边传来下属和那个女人的声音,重影的世界里,他似乎还看见了少女气呼呼的脸庞。
她拍着他的脸,“墨司宴,快起来,你怎么又赖床了,今天要去上朝的。”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
然而一碰,就化为碎片消散。
*
一年后,西蜀玉龙山。
被翻新过一遍的小木屋里,男人抱着少女的腰,用脑袋疯狂在她脖颈上边蹭,像一只撒娇的大狗狗。
“棠棠,不喝药了好不好?”
“嘴巴苦,心里苦,命更苦……”
“行啊。”少女起身,端起药碗,“那你今天晚上睡地上去。”
男人一听,这哪里能行,手疾眼快抢过来,呼噜两口就喝下去了,正想卖惨时,嘴巴里塞进一块甜滋滋的蜜饯。
“还苦吗?”
他搂住少女,轻吻一下,“真甜。”
外面春光正好,里边温情怡人。
他终于能和他的姑娘,白头到老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