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次日卯时。
悠扬的钟声,从钟楼快速传递到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沉静安宁的云京城,随着钟声缓缓苏醒,鸡鸣犬吠声,此起彼伏。
这是晨钟,表示新的一天开始了,该起床奋发劳作了。
仲春的卯时,天色朦胧,凉意刺骨。
周珣麻利的起床穿衣,叠好被褥,快速洗漱完,然后神清气爽的去厨房准备朝食。
淘米加水上灶引火……
等灶膛里的火苗烧旺,塞了几根硬柴进去,拨弄几下,确保空气流通,不易熄灭。
熬粥的空隙,周珣勺了两碗小麦粉,磕了两个农家土鸡蛋,洒了一把韭菜末,加温水顺时针搅拌,然后再揉成不粘手的面团。
咕噜咕噜……
这时,白粥熬得冒泡,水汽腾腾,浓郁的米香扑鼻,令人食欲大开。
周珣用湿布将熬粥的陶罐抱开,上锅倒油,开始煎韭菜鸡蛋饼……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巷子里开始有了人来人往脚步声,以及邻里间相互打招呼的喧哗声……
周珣将两碗粘稠的白粥,以及一碟垒得整整齐齐酥软适中的韭菜鸡蛋饼,摆在庭院的桂花树下。
热气蒸腾,香味诱人。
嘎吱……
他正准备去主屋敲门,小老头已推门而出,鼻子嗅了嗅,拄着竹杖,径直来到桂花树下。
“孙先生,早啊。”
周珣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小老头翻着个大白眼球瞟了周珣一眼,没好气道:“孙先生孙先生……你一个泥腿子,学那些酸腐儒生这么文绉绉的作甚?你这个叫,沐,沐什么而冠,懂不?”
“……沐猴而冠。”
周珣微不可察的笑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还请孙先生提点。”
小老头翻着一双白翳眼眸,直直的盯着周珣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摆手道:“孙老头,瞎子,随便你怎么喊,别再喊什么孙先生孙先生了,听着别扭。”
“好的,孙老头。”
周珣从善如流道。
若论真实年纪,他不比对方小,这孙老头倒也喊得心安理得。
孙老头喝了口粥,嘴里又开始嫌弃道:“寡淡无味,也不够粘稠顺滑,差点火候。”
“还有这韭菜鸡蛋饼,太硬,不适合我这种牙口不好的老头。”
他用筷子戳了戳饼,很不满意的样子。
周珣一边坐下,一边好声好气的点头道:“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改进。”
“哼……”
孙老头哼哼两声,周珣的反应,让他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后续的吐槽也只能咽了回去。
他用那双满是白翳的眸子,斜睨着周珣,闷声道:“小子,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瞎子很难伺候?”
周珣奇怪的看着孙老头:“我为什么要骂你?你说的都有道理啊,这粥确实欠缺点火候,不够粘稠,这饼,也是我考虑不周,煎得硬了一点。”
“你真就一点儿都不生气?”孙老头皱眉追问道。
周珣笑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人生不过百年,自己活得自在舒坦便好,若动辄动怒,最终内耗的是自己的精气神,这不是在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