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叔叔,您说的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女有别,”她站起来,面色酡红朱唇微微翘起,走到他面前:“既然这样,您看您也还没结婚,我也没对象,我们俩就不走中介相亲这个流程了,直接在一起,怎么样?”她故意呛他。在他面前装惯了乖乖女,现在当着他的面撕下了乖巧的面具,她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意。
按照惯例接下来该上演什么样的戏码了?是指着她的鼻子告诉她:“赵静瑜,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永远是你叔叔”,还是“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抑或是“把烟给我扔了滚回房间睡觉去!”
她就是要这样激怒他。
为了让他开心,她违背自己心意去相过多少次毫无意义的亲,见过多少大腹便便秃顶的所谓成功男士,吃过多少顿难以下咽毫无品味的黑椒牛排。可是他还不满意,她万般努力也讨不了他半点欢心。
既然这样,那好啊,她不想伺候了,谁爱干谁干,反正她不干了。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给了赵静瑜莫大的勇气和祝承钧对抗。
“赵静瑜,你爸挺喜欢顾大少爷的,”哪知一向坏脾气的祝叔叔并不想接住她设定好的老套旧剧本,他把她手指间夹的烟抽出来,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他说人跟你也般配,也上进,你就去见见,权当交朋友了,别让我难办。”
又来了又来了。
哦,是,她喝醉酒记性不好了,忘了她每次故意激怒祝承钧,祝承钧要不就性子冷下来对她扬起一副“小丫头欠揍”的臭脸,要不就搬出她老爸“赵奇峰”的名号逼她就范。
十三四岁她听到祝承钧说要向她老爸告状的时候,身子还会下意识地抖一抖,所以很乖很听他的话,他说一她从不说二,老老实实地听他训她。十七八岁她性子就有点倔了,开始惹他生气,但是祝承钧只教训得两句,她自己就败下阵来乖乖听话,越到后面她越不服管教了,总是与他对着来,总是一副你能奈我何地不可一世的样子。
她早就不是会乖乖听话的洋娃娃了。
“祝叔叔,你也不要让我难办哦!”赵静瑜回他。
她不想去相亲,去跟别的男人坐在一起,聊房子车子票子孩子,她会煎熬得一秒都不想多待。
祝承钧叹了口气垂下眼,看着面前因为生气而生动明媚,眼神里带着流光,看起来清丽又柔弱的赵静瑜,思绪恍惚间回到了她的小时候——
蓝白相间的校服下纤细清瘦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同年龄的同学都在读张爱玲、席慕容读得伤春悲秋,为一场分分合合的恋爱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无视一路上男生们略带暧昧的眼光,一脸可怜兮兮地凑到他的车窗前,沮丧着头:“拜托拜托,祝叔叔帮我在爸爸面前求求情吧,我真不是故意考砸的……”语气又娇又软。
几年前还娇萌可爱的小学生一下子就长成现在他眼前这个二十四岁会抽烟会喝酒胆子大得敢凌晨开夜车回家的倔姑娘了。
祝承钧眼底微黯,黑眸中划过一缕讳莫如深的光,再开口,已经是另外的话题:“管不住你了,明天我来接你去,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