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米兰兰这样的埋怨，要是上辈子的李牧羊肯定是面红耳赤，羞惭逃走。

但现在的他，只是温和地笑道：“大嫂辛苦啦，回头家里有什么事情要帮忙，你就喊我，我帮你干。”

米兰兰又是很意外，认真端详李牧羊几眼，确定是他后，才没好气地说：“我也不要你们帮忙，不来烦我就好。”

说完，呼哧呼哧走了。

“大嫂慢走啊。”

李牧羊目送大嫂离去，这才转身回到家里。

到家门口，就远远看到晾衣绳上挂着很多洗好的尿布和衣服，还滴滴答答地在滴水。

应该是刚洗完挂上去。

推开门进去，发现炕上的床单和被子也都叠得整整齐齐，收拾的干干净净。

母亲本是面向着里面，听到开门声，又问道：“兰，你忙完就回去，家里事情等着你呢，我估摸着老五应该快回来了吧。”

“娘，是我。”

李牧羊将包取下来放到八仙桌上，走过去坐在炕沿，“我刚才在门口看到大嫂了。”

“你回来啦，你大嫂今天在这里忙了一天，娘真没有用，今天不知这肚子怎么就是管不住，一会就想上厕所，害得她忙前忙后，洗东西都来不及。”

“我看到了，东西都在外面晾着呢。”

李牧羊想着嫂子刚才一副埋怨的神情，确实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事情做了，嘴上又不饶人，所以里外落不到好。

前世他看不懂人性的复杂，还觉得大嫂很有问题，如今看起来，她也就是个普通女人，而且是普通女人中的好女人。

除了嘴碎些，其实一辈子对得起丈夫，孩子和老人，并没有从实质上亏待过任何人。

“你不是去西山找虫草了吗，成果咋样？”

听母亲问到虫草的事情，李牧羊兴致来了，他跳去炕，将包里的罐头瓶子拿给母亲看。

“你看，我挖到19根呢，看这个成色，一根卖个3毛钱绰绰有余，19根就是5块多钱。”

袁如凤看到虫草，也是十分意外，眼里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喜。

“还真被你找到了啊，我早上还想着你肯定是看错了，把什么其他东西当作虫草。这么说的话，确实能搞到一些钱，刚好给你攒下娶媳妇。”

“娘，我听医生说，您这病只是血压太高引发的偏瘫，还是有可能治好的，等我攒够钱，我们就去市里，去大医院看病……”

“不看，我这病我知道，没救了，在炕上躺躺就冰了，你们兄弟几个把我用破席子一卷，埋到你达（爸爸的意思）旁边就行……”

母亲又开始了。

“你们也不要买棺材，人死都死了，还要棺材干嘛棺材难道不会烂嘛，白白浪费钱。生前在世的时候，都没有享过福，死了搞那么多花花道道的做甚！”

李牧羊微笑着听母亲唠叨。

能唠叨的时候，多听听也挺好的，真正等她去世了，想听唠叨也没地方去听。

母亲在世的时候，一切都是念想，自己好像都还有希望。

一旦去世，这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结束，再也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娘，你饿不饿？”

“不饿，你大嫂给我喂过饭了，现在肚子饱得很呢。”

“那您先躺着，我去地里干活去。”

“啊，你刚回来，不多歇会嘛，急着去地里做甚？“

“我不累，”李牧羊将母亲的手放进被子，顺便摸摸娘身体下面的炕，挺热的，又蹲下去打开炕门，发现里面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