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指向房檐下挂着的晴天娃娃:
“你做的?”
雨宫树点了点头。
那确实是他做的。有一段时间东京老是下雨,一连下了好几个月,下得咖啡厅都没多少顾客了。
叔叔急得不行,突然迷信般地想到要在店里挂两个晴天娃娃,但又不想费钱买,于是就让雨宫树亲自动手缝。
但他之前哪会什么针线活,对着视频教程做了好久,结果做出一个嘴角向下的哭丧着脸的晴天娃娃,就像被抢走棒棒糖的小孩。
叔叔盯着这个娃娃沉思了好久,最终还是跑去商店又买了一个标准的过来。
两个娃娃都被挂在后院房檐上,一个会笑,一个好像在哭。
她盯着那个会哭的娃娃看了一会儿,随即笑道:“做出个不会笑的娃娃......其实你的内心也很孤独吧?”
雨宫树好像被她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看穿了,心神没来由地一阵恍惚,怒道:“喂,你到底是谁......”
还没等他说完,屋子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瘦瘦高高、戴黑框眼镜和侦探帽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杯。
“叔叔,这个人......”雨宫树上前一步,正准备和自家叔叔,也就是这家咖啡店的主人说道一番。
却没想中年男人看也不看他,直接走到少女跟前,怀着十分尊敬的神情递上保温杯:
“酒井小姐,这是您的拿铁咖啡。按您说的,没加糖,淡奶油和坚果碎加了半份。”
“谢谢老板。”被唤作“酒井”的少女接过保温杯,说了声谢谢,同时带着一点小得意瞄了一眼雨宫树。
而后者早已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咖啡店不是八点半就歇业了么?后门不是不允许别人进么?
而且从来没见到叔叔对哪个人露出这么讨好的表情啊!
我莫非是在做梦?
就在他还云里雾里的时候,中年男人又满脸堆笑地开口了:
“酒井小姐,那,您看......”
少女轻轻旋开保温杯,抿了一小口,露出雀跃的表情,接着很满意地说道:
“放心啦!明天或者是后天,我会找个机会过来把合同给签了......嗯,咖啡味道很棒。”
“那就好......不知道酒井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的?”叔叔又说道。
“没有,我对这间咖啡店很满意,花花草草也很不错。”少女点点头,将保温杯旋上放进挎包,又望了望发愣的雨宫树,俏生生地笑道:
“只不过,好像被某人当做小偷了。”
叔叔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了看雨宫树,正要说些什么。
少女却不等他开口,迈步走出去,走到雨宫树跟前停下,扬起脸,露出足以让人铭记许久的灿烂笑容:
“下次见……雨宫同学!”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不一会儿,雨宫树听到了一阵引擎轰鸣声,刚猛中带着优雅。
那辆川崎小忍者竟然是她的。
轰鸣声荡开夜色,紧接着传来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这两种声音逐渐变小,消失于耳际。
雨宫树仍然有些恍惚,他抬头看,看见了矗立在远处的高楼大厦,和照亮夜空的霓虹。
东京仍然是东京,他仍然是他,他没有做梦。
在这个寂寞开枝散叶的晚上,确确实实有个开着川崎小忍者的女孩,忽然闯进了他的生活,一下点燃了他的心脏。
叔叔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笑着说:“怎么,心动了?”
他有些无语的摇头:“怎么会。”
“那最好。”叔叔一边转身走进屋子,一边说,“对了,明天开始你必须出去另找房子了,这间咖啡店我打算卖掉。”
雨宫树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直到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后,才不可置信地喊道:
“哈——?!开……开玩笑的吧!”
……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去,跟在叔叔后面问:
“开玩笑吧?真要把咖啡店卖掉?生意不是挺好的么?”
“没开玩笑,喏,刚刚那个少女——酒井小姐,她就是买方,已经付了定金,合同也拟好了,万事俱备。”
中年男人走进咖啡店吧台,拿出一打玻璃杯开始慢慢擦拭:
“卖掉咖啡店之后,我打算回小樽,接着在那开一间刺身寿司店——我老早就想干这个了。”
雨宫树听着喉咙有些干,于是坐在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可是,这家店你开了有十年了吧?舍得么。”
“生活嘛,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中年男人将侦探帽摘下,从兜里拿出一包万宝路,点燃一根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