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迅速钻出马车,站在路边向城门处望去。
只见几十名守城军士将一个十几辆车的商队团团围住,分工明确,前排举盾,两边举刀,后排手握劲弩,瞄准了车队中的众人。
周围准备进城或出城的人都自觉离的远些,但也围了好大一个圈看热闹。
你问我、我问他,不慌不忙的的,可不就把城门堵住了。
这被围着的车队中一面潘字镶金边的白旗迎风飘扬,代表着是潘家商队的货车队。
车队里几十名伙计躲在马车后,紧张的与守城军士对峙。
只有一个身穿红色大氅,盘着妇人发髻的俏丽小妇人站在一辆马车上,对这样的场景浑然不惧。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周围的守城军士怒骂。
“你看你们一个个穿的人五人六的咋不干正事呢?这么多车哗啦啦的往城里进,咋滴到我们这就得卸货搜查呢。你们想查啥呀,还是差啥呀,差钱儿啊!?这么多年我带着车队走城门比走家门都勤,还没听说春远镇进门得交入城费的?咋滴这位官老爷现在春远镇你说了算,改规矩啦!?从今往后姓潘的进城都得交费呗,你就不怕肚子太小撑死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缺德玩意儿?”
潘思娣俏脸因为激动而潮红,显得英气十足,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翻起白眼来既动人又刻薄。
李青在远处都看的呆住了,成亲一年多,一个被窝睡了大半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潘思娣这副面孔。
被潘思娣指着鼻子骂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白面将军,一身精铁银甲端坐枣红大马之上,尽显少年意气风发。
可此刻小白脸已经变成了大红脸,脖子都粗了一圈,气血腾腾地往脸上涌,鼻子里喘着气都眼看着喷出去老远。
要不是春远镇对于当街斗殴严查严办,同时以来往商队的贸易税金当做主要营生,对于商人的保护得也尽心尽力,他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嘴巴和机关枪一样突突个没完的小妇人直接抽倒在地了。
即便是吃公饭的官人,在没有县衙公文的情况下,也不允许随意骚扰车队。
更别说当街索要财货了,要是真坐实了这个罪名,污了春远镇的名声,这个白面将军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直接卸任也不是不可能。
白面小将军的自制力相当可以,可听到潘思娣越发的口无遮拦,甚至当面泼脏水,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大喊一声“闭嘴,你这泼妇,休要胡言乱语,我们这也是按规矩办事,现在镇里闹匪患,有人实名举报......。”
“呸!”潘思娣听到“泼妇”二字,更加恼怒,立刻反嘴。
“你说谁是泼妇!?你娘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看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让你爹送你去私塾再学几年争取能写出个人字来,再出来现眼不迟。要是你爹没钱供你,我今天就大发善心告诉你,一撇一捺才念个人,别以为骑马上岔个腿,你以为你是入呢?”
潘思娣最后一个“入”字说得含糊,冷不丁一听像是个“猪”字。
“你......你你.......”白面将军指着站在车上的潘思娣,哆嗦着手指,说了好几个“你”字。
“你你你,你什么你!?”潘思娣得理不饶人,看到白面将军结巴了,立刻使出鹦鹉学舌的技能,张嘴反击道。
“我......我我......”白面将军立刻改口,小脸通红,眼睛乱眨,嘴唇直哆嗦,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我我我,我什么我呀,大人你话都说不利索,不是马上风了吧你!快回家去吧!呦哟!这人年纪不大,竟然马上风了呦!哈哈哈!”潘思娣嘴里叭叭的说个不停,双手挥舞像撵苍蝇似的。
真是个尖酸刻薄的小妇人,李青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嘴里却忍不住露出笑意。
有个这样的媳妇,以后过日子肯定不会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