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想到吴希会这般不留情面,毕竟虽然有心人都知道西湖溺水一事,与谭虎决计脱不开关系,但也没有人真的掌握了什么真凭实据。
此前,各方之间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样子。
也就是所谓前情暂且揭过,此后井水勿犯河水。
至少在苏轼、沈立这些人来说,是这样一个看法。六子血尽而亡,也算对吴希有了交待不是。
谭虎一开始也是这般想的,于是才要求吴希的嫂嫂陈氏,特意登门试图缓和关系。
也于是,才请托到钱塘尉蔡京那里,试图从中调和。
可最后不是都被吴希断然拒绝了吗?否则也不至于要出此下策,试图以杀人案为威胁,迫吴希就范。亦或者借此弄死对方,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过想这些也没用,若是能通过谈判解决,谭虎仍不愿意真的做的那么绝。
毕竟他是自家知道自家事的,栽赃陷害这种事,从来就没有能做的天衣无缝的。
于是,他又是勉力开口道:“吴小郎君,且莫说这些气话,前事已矣,何况那些事多是我手下擅作主张。而现在擅作主张的那六子业已往生去了,你又何必咄咄相逼?”
吴希心下冷笑不已,暗道这可真是人嘴两张皮,活的说成死的,草木说出花来。
“谭家主,我们不要废话,今日你特地而来,进了这里想必也是没少打点,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谭虎故作憨厚一笑:“吴小郎君倒是通透,那我也不啰嗦。明说吧,若是你能够就此饶恕我谭家,我愿意出面使那王氏不再闹事。并将此你兄亡故一案就此压下,助你脱罪,如何?”
吴希心中一转,便明白了对方的小小把戏,当即诘问道:“什么叫助我脱罪?我何罪之有?将人送进监牢之内,反过来与人卖好,天底下可有这样的道理吗?”
“小郎君,便是不说有没有罪,你能将大好时光浪费在监牢之内吗?要知道,距离秋闱已然不足五个月了。”谭虎继续着自己的话术。
不过吴希却对此嗤之以鼻:“你也知道我是要科举的吗?若是这一行杀兄大罪不能彻底洗清,我还有仕途可言吗?”
“我说了,只要你愿意妥协,一切由我出面摆平便是。”谭虎心中也是渐起怒意,声调不由拔高了几分。
而吴希此时却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面对谭虎这样幼稚的言语,顿感无趣,随即转身躺倒在了床铺之上,再不发一言一语。
谭虎恨恨地咬了咬牙,却也无可奈何,眼见着时间匆匆流逝,一刻钟的期限已在眼前,终究是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了。
翟越见谭虎匆匆而走,面上却是微微露出喜色,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负着气登上了车,谭虎吩咐一声,便要车夫赶车转往萧山县归去。
翟越自然是跟随着一起离去,但见得对方眉头紧锁,俨然满腹怒火,他便也没有自找无趣,沉默着没有开口。
晃晃悠悠,待到中午时分,谭家宅院终于遥遥在望。
车夫停稳了马车,翟越仗着年轻率先跳了下来,而后又搀扶着谭虎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