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单手随意拨动指尖的符文，欢快且灵动。

但这一份随意和洒脱却看得赵归真心惊胆战，让他不敢出声，甚至屏住了呼吸。

一般的符师需要用炁一点点凝聚，汇于笔尖，然后一丝不苟地刻画在黄纸上，无论是准备还是过程，甚至画符结束后的铭刻，任何一点出错都会导致所有的努力白费，可是谷时呢？

直接摒弃了那繁琐的步骤，抛却了那些需要一点一点去调整的状态，只见他手指在空中虚划，从那些符文中一股浓郁的墨色倾泻出来。

光是这一手让任何符师看到都足以为之疯狂，谷时这天赋确实无与伦比，甚至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看这道袍飘飘，随手而就，云淡风轻成符于谈笑之间，和那传说中的仙人何异......

可是他的思绪却没有跟上谷时的节奏，他心中的惊叹还没有结束就猛然瞪大了眼睛。

谷时手指上倾泻出来的墨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的虚空成符，而是无序地堆叠在一起，而且那排布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别说符形了，连符文都已经很难分清了。

前面所有的写意和洒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那就像五岁孩童玩泥巴一样的惨不忍睹。

“你个孽......”

话到嘴边却又活生生被他咽了回去，最后也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

这符失败了，就算不是符师也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现在的谷时还在用炁强行撑着这符文已经散没影了......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毕竟这是无数先辈摸索出来的天地规律，哪有这么容易颠覆，看来他成符的成功率也不高，但如果是自己有这能力的话......

这么一想他突然不觉得可惜了，理当如此！

再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谷时散去那连系符文的最后一点支撑，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符号就像是失去了骨架的血肉，从空中无力跌落进谷时的手心。

“徒儿你不用灰心，成符本就是一件概率不大的事情，我们大可重新......”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又不敢说了，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别把话说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谷时的表情带着几分疑惑地抬起头，但很快就展露出笑容，“老登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符箓一道任重道远，我成符这时间确实慢了一些，但比起之前已经有长足的进步了，下个月应该也只能提高个......一倍吧。”

“不过应该够用了，老登你不用担心。”

他脸上全然没有成符失败后的沮丧，反而是手里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下。

被两只手握住的符文不断被他揉搓着，就像赌神在开牌一般，在回答完赵归真的话之后甚至开始口中默念着步骤，“左边搓好了，右边得这样搓......”

赵归真努力睁大了眼睛，任何一点动作也不愿意错过，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这是在成符？

小孩子搓橡皮泥都没有这么随意吧！

如果不是那些符文并没有消散，反而一股莫名的气势在谷时那捂得严严实实的掌心中凝聚，这真是在成符！

想到刚刚他又差点一个耳光扇在自己的脸上，亏他还在担心谷时的道心，亏他还学了几十年的符箓，亏他一次又一次地以为已经足够了解谷时的天赋......

“成了！”谷时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阳光且温暖，让赵归真的心冰凉。

当他的手摊开，一张符箓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的掌心，虽然有些扭曲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些符文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填满了所有该有的空白，不但没死，而且活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