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浓浓的墨色覆盖，陈无疾什么都看不到。

他屏气凝神，倒也能在水中能坚持一两个时辰，就是不清楚这妖魔到底要带他去哪里？

就在思索着要不要挣脱时，忽听得水浪翻腾，耳边的水流声也突然消失了，原来这妖魔带着他到了一座山洞里，那条宽阔的龙川河就在他们的脚下。

陈无疾紧了紧手中的剑，准备着随时出鞘。

没想到妖魔就只是把他往河滩上一放，庞大的身躯就再也不动了，两道狰狞恐怖的伤口正对着他，里面正有暗红色的鲜血不停地渗出。

杜武娘不在，剑气犹存！

陈无疾被妖魔这举动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只得十分警惕地望着对方，而对方那一双黑亮的眼珠子也一直在他身上。

“唉！”

面前两片巨大的黑色嘴唇上下翻动，一声叹息滚滚而来。

“原来你只是个文书，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书。”

他对陈无疾下了定义，陈无疾也是配合，将手一松长剑掉落到了地上。

“不错，我正是靖异司的文书。”

闻言，妖魔一双眸子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那你应该知晓，随你一起来的那两人为何要杀吾？”

早在刚才面对朱老八与杜武娘时，他就已经在问这個问题。

对方如此蠢笨的模样，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一个要上罪妖录的妖魔不应该都是阴险狡诈、心思复杂吗？

陈无疾顿了顿：“你违背了大成的律令。”

不知怎么的，他底气不是很足。

“律令，什么律令，吾在此地六年，守护相邻，每年洪水暴发时，是吾用尽周身之力将其阻挡；每年干旱之时，是吾施展手段，走遍所有山越，令河水暴涨；更有那无辜落水之人，也不知道被吾拯救了多少。”

在妖魔口中，故事又是另一个版本。

“当地百姓念及吾之恩德，特意为吾修建庙宇，香火跪拜，吾将真法留于神相之中，一则借此提升修为，二则倾听此间百姓心神，为他们降福，你且说说吾何错有之？”

妖魔的语气很平淡，声音也很温和。

陈无疾心中除了纳闷之外，更有几分纠结，为何妖魔与朱老八口中描绘的差别如此之大，到底是谁在撒谎。

“那你可有要求百姓替你做什么，比如……献祭童男童女？”

“不曾，吾对他们分毫不取，有信仰就足够了！”

“那你能抵御的了魂灵血肉的吸引？”陈无疾不依不饶道。

“以前想，现在一点都不想，我甚至都有点恶心，我多么希望我能完成化形，正大光明地行走人间……”

妖魔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所作所为也完全非他所思。

“那你认识字吗？”

这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但妖魔还是肯定地回答了他：“只认识龙川河神这几个，等我化形之后一定要去人间学一学。”

陈无疾点点头，将怀中的罪妖录摸了出来，上面字迹清晰，半点水渍都没有沾染上去，他将其翻到画下龙川河神的那一页。

“这是我刚才为你做的画，你所说的一切我都可以记载下来，告诉要杀你的那两个人，也许……这当真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不管是真误会还是假误会，陈无疾暂时无从辨别，但他要将这一切如实记载，向靖异司作个说明，不能浑浑噩噩地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