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母亲的福,儿子尚还活着。”
陆文谦冷呛一声,抿出一抹幽幽的淡笑。
江芮看得神情一凛,半晌硬是没敢接话。
扭头瞥了眼旁边的张笙,这才重新开了口:
“听说华安那孩子是因舒县崔家欠了他银子,这崔家未过门的夫婿有些怜惜之心,主动替了崔家的债务,可那位张秀才自己个儿又不上进,跑去赌场输得倾家荡产,还不上华安的银子,华安与人拌了几句嘴,陆沈氏却帮着张秀才打了华安。”
“看来母亲并没有如三娘所说那样,在院里安心静养,有道是眼见都未必为实,这听来的闲事怕是更不牢靠。”
陆文谦嗔笑道。
“老二,你怎能如此说话,那崔家欠华安的银子总是不争的事实,难不成他讨要银子还理亏了?”
华宛昕仗着有婆母在,硬着头皮与陆文谦据理力争起来。
“看来大嫂对你娘家这侄子了解并不算太深呀。”
陆文谦眉眼一沉,向着院里的杂役吩咐道:“去请华家的表少爷和老四过来。”
守在院门口的几名杂役得了令,立刻应声而去。
众人皆是一筹莫展之际,只见陆管家带了人搀扶着华安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了对年轻的夫妇,正是长房庶出的老四陆文靖夫妇。
华安本还有些惧怕见到陆文谦,可瞧着姑母、表兄和老祖母皆在,顿时就有了底气。
不屑的冷瞥了眼陆文谦,扶着屁股径直走到江芮跟前,哀声请求道:“老祖母,您可要替孙儿做主啊,孙儿今日可是受了好大的苦,险些就见不到您老人家了。”
江芮心疼儿媳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又怜惜孙儿刚出生就没了父亲,对华家这表外孙也是爱屋及乌。
目视着陆文谦,她长叹着说道:“华安总归是在我膝前长大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受了委屈。”
华宛昕也顺势接过话来:“华安,你说说,崔家究竟欠了你多少银子?”
“姑母,那崔家三郎实实在在的欠了我五百两银子,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呢。”
华安忙掏出借据来给人过目。
趁着姑母察看借据的间隙,他又委屈巴巴的说道:“即便是二婶觉着我收的利钱高了些,可这五百两本银总是做不了假的。”
“是吗?”
陆文谦目如寒潭般冷笑一声。
眸光流转间看向风尘仆仆的陆文靖:“老四,不妨你来说说,大嫂这位乖侄子在舒县究竟做了些什么好事?”
陆文靖虽是长房庶出,却历来最得陆文谦的器重,一直替他打理着陆家在外的诸多事务。
此次也是听闻了些有损陆家声誉的事,特意替兄长走了趟舒城。
他目光灼灼的视向嫡母江芮和华宛昕,如实禀道:
“启禀母亲和大嫂,华安这些年在舒县一直借着陆家的名头私放印子钱,而且还以不正当手段打压地方商家,又利用陆家的威信强占各处官府码头仓库,凡是进入舒县的商人只能租用华安的货仓,还得缴纳高额的租赁银。”
愤懑不已的瞥了眼华安,陆文靖紧皱着眉头继续道:
“数月前,舒城官仓囤积的货物离奇失踪,崔三郎带着行商们去找华安理论,不仅没追回货物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舒城知县为了息事宁人,便将罪责统统推到了华安身上,说他对抗皇商意欲谋反闹事,许是那崔三郎被吓破了胆回到烟阳城只字不敢提舒城之事,反而还得凑银子偿还租赁银。”
听到这里,陆彦朝阴沉着脸,已是十分不满。
他目色凌厉的望着陆文靖,大声道:“发生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四叔为何现在才说出来?”
陆文靖实在是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与陆文谦面面相觑着仅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