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东逝,不为人间的任何悲欢所动。杜赫望着一向坚毅此刻却泪流满面的杜颉,心痛如绞。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挨着杜颉,紧紧握着他的手。能哭出来反而好,悲伤的情绪憋在心里太久更伤身。
杜颉伏在桥柱上,任泪水滑落,滴进河水里。悲痛的情绪一经引发,便绵绵不绝从心底涌现,催出更多眼泪。
来往的车辆行人只见到两个少年伏在桥上携手共看夕照,却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悲伤如桥下的一弯碧水,绵绵不绝。
夕阳渐坠,余晖洒落江面,长河尽头,一轮硕大的红日似将江流吞没了。
杜颉止住了哭泣,伸手抹了把眼泪。抽噎了几声,被杜赫扳过脸,用纸巾细细擦去满脸泪痕。
“我想多陪陪爷爷。”杜颉道。
“好。我回学校帮你请假,再来医院陪你。你饿了吗?”
“不饿。”
他们在桥上分手,杜赫回校请过了假。暮色渐浓,天空只剩一丝微弱余光。他正往校外走去,后面一个人追了上来,正是袁洁。她难得的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
“我也去看看杜爷爷。”
“好。”他没有阻止她的理由。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杜赫在校门外买了小笼包和绿豆弱。街灯盏盏亮起,白日的余热未散。
“他爷爷是不是情况不太好了?”袁洁打破沉默问道。她扭头望向杜赫,只看到一张沉静的侧脸。
“是不太好。医生也没有太多办法。”
“嗯。”袁洁低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浅蓝色的皮凉鞋。
杜赫再次沉默了。
“生老病死,天理自然。我们都要经历的,不是吗?”
“道理我都懂,可人有感性的一面。你应该去宽慰杜颉。”
他们走到了桥头,夜色四合,晚风吹皱水面,暗影浮动。袁洁忽然停住了脚步,一把拉住继续往前走的杜赫。
“你其实挺笨的。”
“谁笨?”杜赫皱眉。
“你啊!”袁洁略带恼色。“我原以为你很聪明。”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袁洁叹气。
杜赫看了她一会儿,心念电转间似是模模糊糊想到了什么,但他此刻无心深究。
“有话直说,我不想猜来猜去。要是不说,就赶快走,杜颉还没吃晚饭。”
“走吧。”袁洁也不再开口。沉默在夜色里蔓延,笼罩在两人周围。
医院的灯光常让杜颉害怕,再明亮也总显得惨白,让他惊心。杜天衡的病房里住满了老人,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也掩盖不了的复杂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