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何缕缕让他们来这垂象楼?
不就是为了安抚、稳定这位大周的先天强者嘛。
只是现在看来,陛下恐怕又要失望了。
心中思绪一闪而逝。
就听田道人,忽而又道:
“此番差事不成,陛下必会迁怒于你我。”
“我也考虑清楚了,就借着这次机会和陛下请辞。”
“想想我这几十年庸碌,蓦然回首,功名利禄如烟逝,转眼皆成空。”
“而今,却也到了该归去的时候了。”
“茅屋三舍,晨钟暮鼓,朝阳落日......”
忽而又止。
辰公公发现,田道人脸上愁容尽去。
虽然还有些肉眼可见的疲倦,但却与之前判若两人。
浅浅笑着,朝他行了一礼。
转过身,大步迈。
放声高唱: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
“公公既然来了。”
“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
垂象楼二层。
目送着田道人两人远去,李真忽然开口。
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悠悠说道。
“人老了,果然跟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的进步速度了。”
话音落下,一个消瘦而苍老的身影。
从书架背后的阴影里,缓缓走出。
“不过短短几年,你的实力就已经到了杂家也看不清的地步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语气有些感慨,老太监仿佛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般。
没有半点客气的坐在李真对面。
挡住了,他遥望的视线。
目光收回,落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
李真忽然叹了口气。
举壶添茶,有些疑惑:
“公公这么大的年纪了,为何不在宫里好好养老。”
“为何,还要出来趟这摊浑水?”
“那你呢,就一定要至他于死地吗?”
老太监笑了笑,反问。
李真拿壶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头直视着眼前这位皇宫的守护者。
一字一句,极度认真的说道:
“赵长所做任何事我都不在乎,因为那些与我无关。”
“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做的太过了!”
老太监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他是皇帝!”
“没错,就因为他是皇帝。”
“做下这样的事情,才更不可饶恕。”
李真没有丝毫退让。
“没有缓和的余地?”
“绝无。”
老太监点了点头,神容忽然舒展。
他松弛的依靠在座椅上,缓缓说着:
“其实他的身体状况,你也应该知道。”
“即便你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下轮到李真皱眉,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可否看在杂家的面子上,暂时放他一马。”
“就容杂家陪着他走完这最后一程,与大周同葬。”
“伱就当做是一个老前辈,临终前最后的遗愿,可否?”
看着老太监笑着的面容,李真有些不解。
但在踟蹰良久之后,终究是缓缓颔首:
“但需要他认错,并且让那些父母收敛遇难者的骸骨。”
“自然。”
老太监很畅快应下,并且有些莫名的说道:
“当年,杂家也是个穷苦人家的普通孩子。”
“可惜啊,一切都回不去喽。”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落日余晖的印照下,那一张含着浅浅笑容的苍老脸庞。
像极了,一个怀念亲人与故乡。
却再也回不去的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