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死,但不能疼。
情急之下,她大声说:“你不能动我!”
钱来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去主子身边伺候的内官都得学规矩,咱家有什么不能动你的?就是你去皇上面前告状,咱家也占着理!”
月拂泠:“我,我跟高统领是拜把子的兄弟!他可是禁军统领,你不怕吗?”
“什么?”
“哼,我还给高统领送了结拜礼,他还要给我回礼的,他要是知道我被欺负,你就完了!”月拂泠深谙狗仗人势之道。
她现在也就不是女的,她要是个女的,她都能编到高歌准备跟她生三子两女了。
钱来犹豫了一瞬,抬手示意放开月拂泠。
盯着她看了许久,他道:“是个好命的。殊不知,这宫中,最不缺好命的。命好之人,大多命比纸薄,活不长久。”
月拂泠冲他龇了龇牙,“也不薄,你没徒手拆过快递而已。”
那纸厚的,能让人怀疑钢铁到底是不是纸炼成的。
钱来一脸莫名。
“赵美人到。”
听到声音,众人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款款行来,身着绯红烟纱散花裙,钗环挂了满头。
浑身上下都写着珠光宝气四个字。
钱来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给月拂泠看呆了。
好一手变脸绝活。
“美人您来了,主子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怎么亲自来了?这里住着的都是下等奴才,可别污了主子的眼。”钱来拿着拂尘虚虚的在赵美人身侧扫了扫。
赵美人垂眸把玩着护指,看都不看钱来一眼,懒懒开口:
“听说皇上对司监院一个小太监另眼相待,还亲自点了他上御前伺候,本宫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皇上见他比见本宫还勤。”
赵美人进宫半年,如今受尽宠爱,风头正盛。
虽是美人,却独占一宫。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亲口承诺过,定会升她做皇贵妃,因此谁也不敢惹她。
钱来更是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一指月拂泠,“主子请看,就是他。老奴知道主子是为了皇上着想,害怕这蠢笨的奴才不懂事惹恼圣上,因此特来提前给他教教规矩。结果他倒好,不仅不听,还说自己与高统领是结拜兄弟,就是不学规矩,老奴也是好生头疼。”
赵美人讥笑出声,“钱来,你何时变得如此愚蠢?一个扫洒奴才,如何能识得高统领?不学规矩,本宫如何放心让他去伺候皇上?本宫当真是太纵容你了!”
钱来连忙跪地磕头,“主子息怒,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本宫一向仁厚,许你戴罪立功,刑房那边本宫已经打过招呼了。一个小太监而已,学不会规矩,不能上御前伺候,皇上想来也不会怪罪。”
“是,皇上对美人情根深种,自然是对美人言听计从,哪里舍得责怪。便是责怪,也是这小太监自己学不好规矩,自己死在了刑房,与美人何干呢。”
赵美人扫了眼月拂泠,看到那张比后妃还漂亮的脸,眼神顿时变得阴郁,随即哼笑,
“算你识相,皇上向来不要太监伺候,如今北地饥荒不断,他恐怕是累了,本宫自会给皇上送上最贴心的奴才。”
钱来脑袋几乎碰到了赵美人的脚尖,“是,老奴遵命。”
赵美人袅袅而来,婷婷而去。
一条人命就陨落在她三言两语之间。
月拂泠板着脸,任由钱来的手下抓着她往刑房去。
她要生气了!
有了赵美人撑腰,钱来再无顾忌,阴阳怪气的嘲讽,“咱家险些让你唬住了,什么结拜兄弟,你当高统领是那么好接近的么?谁不知高统领对皇上忠心耿耿,除了皇上,从不与旁人多说一句话。就连赵美人的面子他也是不给的,还收了你的结拜礼,你当高统领是那么好贿赂的?”
月拂泠此刻根本无心听这人逼逼叨叨。
她望着司监院外那条长长宽宽的宫道,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路,这分明是她人生的终点。
钱来身为内官司管事,一向瞧不起廷仪司干杂活的太监。
押着月拂泠在廷仪司走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到月拂泠狼狈的样子,才转向刑房。
走在无人的宫道上,钱来不住的看月拂泠。
月拂泠很生气,“看你爹干什么!”
钱来脸一沉,“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原本咱家看你长得不错,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既然你不想活,咱家就成全你!待会到了刑房,可别哭着求咱家。”
月拂泠眼珠子四处看,突然余光瞥到黑铁盔甲在前方一闪而过,激动得大吼:
“高统领!高统领救命啊!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小月子了吗?!”
高歌中邪要捅她的时候就穿的这黑铁盔甲,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钱来大惊,刚要带着月拂泠转道走。
却见前方走来一个明黄身影,吓得扑通跪地,“参……参见皇上。”
四个小太监也吓得腿软,手一松,月拂泠没站稳,摔到君镜脚边。
她仰头望着君镜,看了半天,最后视线落在君镜腰部。
君镜垂眼,“看什么?”
月拂泠抽抽鼻子,“看皇上您腿比我命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