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贬低的话,桂花嫂被激怒了,她心中的怨气腾地冒了上来。
走上前一步,她厉声质问:“你倒是说说,我这上梁怎么个不正法?你一走五年,我自己一个女人操持这个家,每天起早摸黑。家里虽然有男人,但是你说说,我和寡妇有什么区别?你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先看看你自己。别人都是一家和和美美,只有咱们家,分居两地,儿子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你问我?好,我今天就和你好好说说。整个草头村,有哪户人家是爹娘还在就分家的?”
说起这个,桂花嫂心虚起来,气势不由弱了几分。
当初她寻死觅活,闹着要分家,就是担心被几个老小拖了后腿,赶不上何老二家。
后来狗剩爹娘看她怀着孩子,担心生出问题,还反过来劝了自己的大儿子。
将年纪尚小的小叔子和公婆踢了出去,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小家,这一点,的确够让人戳上很久的脊梁骨。
“除了这件事,我再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桂花嫂?嚅着说道。
“这小子是非不分,这两次更是伤了别人的牛和孩子,你还说你没错?”狗剩沉痛地摇着头,眼中尽是说不出的失望。
小石头听到他爹这样说他,很是不服,脸上的坑洞,因为激动都泛起红色。
他尖声说道:“要认错你自己去,反正我没错。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爹,我就要听你的。你要是敢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桂花嫂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儿子,你可别发傻,你爹就是说说气话。你放心,娘会跟你爹好好说的。你先回房去,乖。”
“不许进房。”
狗剩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看着他儿子。
小小年纪就学得这般作态,哪里像一个正直的人?
他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何家的祖训,可是有着“诚、善、信、义”四个字。
“听好了,今天你要是不去跟人认错,你就不是我何狗剩的儿子。我会去找大山伯,将你母子二人的名字从族谱里除名。从此以后,你们爱留在草头村也好,爱去哪里也罢,跟我毫无关系。”
桂花嫂听到要从族谱里除名,先是一惊。
族谱在这个时代,可是很重要的确认身份的东西。
要是被除名,便说明他们是不被承认的,被逐出家族的人。
这种处置,和休了女人是一样的结果。
只是休妻是明面上将人打发回娘家,对女方名声不好听。
除族谱,如果不说出去,女方还可以在男方村子里生活下去,至少娘家离得远的,不会知道。
等听到说爱留在草头村也好,爱去哪里也好,桂花嫂又松下一口气。
这还是在逼她就范的一种手段嘛!小样,以为她听不出来呢。
“好了,孩子他爹,你也不要生气。我不是不肯带石头去认错,主要是孩子想不通,我劝一劝,过几天就带他过去。行吧?”
桂花嫂用起了缓兵之计。
看着毫无悔意的两个人,狗剩掩不住内心的悲哀。
都说“娶妻娶贤”,可是看看自己娶的这个女人,好好的孩子,教成了什么样。
孩子三岁看老,石头这孩子,大概率是废了!
自己当初为了维持家的稳定,举债盖的这座房子,不都是为了这个小家吗?
可是为了还债,自己不得不长期在外做长工,却因此没办法好好教育孩子。
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