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没有消息,何大山虽不像赵氏一样,却也暗暗记挂着两个儿子。
现在两个儿子失了一个,另一个还成了残疾,何大山在短短的时间内,恍如老了几岁。精气神颓废不说,连两鬓的白发,都明显多了好一些。
要不是古月给了一张假肢的图纸,让何大猫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再重新走路,何大山几乎都要伤心伤神,憔悴至死了。
都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但是这种活生生的伤痕,看一眼就疼一下,直把何大山这样一个坚强的人,折磨得都有点脱相了。
何大猫见自己老爹形销骨立,精神萎靡,便自己带着三弟上门向古月道谢,没有叫上他。
何有正和古月比较熟悉,他先开口道:“我按照古老师的图纸,给我大哥找了匠人,昨天调配好,今天大哥非要过来和古老师说声谢谢,我便带着他过来了。”
古月无所谓地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亲自跑一趟,你大哥以后能方便走路就好。”
对古月,何大猫是千恩万谢,他感激涕零地道:“我这腿断掉已经半年不止,原以为这辈子只能这样了。不曾想,回到家乡,我竟能碰上古老师这般仁义之举。此恩此德,我实在无以为报,只是上个门,古老师一定要接受我的谢意。”
见他这样说,既不是磕头要报恩,也不是拎着贵重礼物答谢,最怕繁琐礼节的古月便点头当接受了。
接着几人闲话家常,又说起村里陆续回来的人。
一去经年才回,去时年少不知愁滋味,归来已是百战残破身。
一番唏嘘之后,古月这才慢慢问起何大猫的戍边之旅。
按照山越国的传统,南人北派,何大猫被派往北边。因为水土不服,一到北地,便倒了一批人。幸好他和他弟年纪轻,病了一阵,竟挺了过来。
北边与北燕接壤,北燕地寒贫瘠,国人为生活所迫,性情凶残,不时过来扰袭山越国。
“说起来,谁也不是天生就是恶人,都只是为了想填饱肚子罢了。”何大猫叹了一口气,最后说道。
古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兄弟死了,你也伤了一条腿,你竟然不恨他们吗?”
何大猫苦笑一下,道:“都只是各为其主而已,我们和燕人并没有私人仇怨,不过是世事艰难,各自要尽力活下去。燕人,其实也有良善之辈。”
这话说的,让何有正不时侧目。
“的确,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天生就是坏人的,也没有谁生来就是争强斗狠爱杀人的。我相信,底层的人,只是为了自己的温饱,而真正操弄百姓生死的,其实是那些上层的权贵。”古月深有所感。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大家吃得饱饭。”
肚子吃饱了,纷争就少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们村要不是古老师,以前交完税,剩下的粮食也只够勉强度日,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钱粮?”何有正加入话题。
“让北燕的马匹来换山越国的粮食,再鼓励生育,让人口增加起来,荒地有人开,耕地有人种,生活总会好的。”
民以食为天,吃不饱肚子,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人口和土地,需要保持一个平衡。
提到人口增加问题,何有正点头道:“现在大兄回来了,我阿娘准备给他说一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