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伯哥来,卢芃的伤口又包扎好了,柳氏微微一福,退出房去,将空间留给兄弟两人。
房内的摆设不可谓不精致,一座紫檀屏风隔断,多宝架上放着各种珍玩。但是这些东西,只是相对于府中的庶子而言不错,若是要和卢芳比,那又是天差地别。
卢芳整日里无所事事,就只会花天酒地,斗鸡遛鸟。钱不够用,只需把卢夫人哄高兴了,什么东西都肯买给他。
他年前看中了一只别国来的七彩鹦哥,说是想要买下来送给卢夫人把玩,但手里钱不够。卢芳舌灿莲花,将卢夫人哄得分外高兴,毫不心痛地拿了一百金给他。
鹦哥买来,卢夫人照样让人挂到卢芳的檐下。卢芳钱拿到手,哪里还顾得上一只鹦哥,没几天就冻死在鸟架上了。
回想着往事,两人一时都静默着没有开口。
描金画漆的屋内笼着炭火,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闷气,就和两个兄弟的心情一样。
卢芃沉默没一会,便主动开了口。
“三弟有下落了吗?”
对于卢芃的明知故问,卢蕃眼皮微抬,回道:“没有。”
卢芃嘘叹了一下,眼光明灭:“三弟一直是阿娘的心头肉,万一有个好歹,大兄,你说……”
卢蕃沉默着没有接话。
他是嫡长子,注定是下一代的家主,如果没有意外,就是他接手卢府的重任。
对他而言,他的立场和卢芃既有相同处,又有不同处。
但不管怎么说,卢芳对卢夫人的重要性,那是无需多言的。
卢蕃心底涌起一阵酸涩。
卢府要是再继续这么被卢芳败家下去,等他接手,不知道会不会只剩下一个空壳。
只听卢芃继续叹道:“阿娘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她如今能够打砸我,下一次大哥以为会轮到谁呢?”
世人注重容貌,都说体之发肤,受之父母。要是身上受了什么损伤,那简直是不能容忍的。
因为这个缘故,朝廷针对犯人设的黥刑,就让人很痛不欲生。
作为一个名门世家的子弟,卢芃额头的伤,以后除了巾帻或者头冠遮掩,便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卢蕃有心安慰两句,但动手施暴的却是自己老娘,一句不对会被人安上不孝的名头,他干脆将嘴合上,不发一语。
卢芃微扶了一下发晕的头,又道:“大兄,你说,万一,三弟这次要是回不来……”
卢蕃垂着的眼眸猛地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卢芃无所察觉,仍在继续往下说着:“对我们会不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