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很轻。
似是羽毛拂过。
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疤痕早已不复存在。
但南聿珩仍旧准确记得,当初被割伤的具体位置。
“小时候第一次见面那回,你躲什么?”
这是两人第一次提及那时的过往。
程念安侧躺在大床上,抬着眼皮朝他看了眼。
被他这么握着脚踝,她怕待会又睡不成,想从他掌中抽出来。
可她一动,他就收紧了力道,不让她动弹。
程念安索性放弃,任由他握着。
回想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她压了压唇角,语调中颇有两分委屈:
“你当时脸色那么臭,我以为你是想骂我,我不跑干嘛?站在那儿等着你骂?”
南聿珩怔了下。
随即被气笑。
这么多年,她见到他就跑,那种惧怕,只差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他想过很多次,他到底怎么惹到她了。
甚至在后来每当和她见面时,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反复思量,尽量将语气放轻,让字眼不那么冷硬,让她对他的惧意减轻一些。
谁曾想,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只是因为那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程念安抿着唇角,又说:
“当年我也不是故意的,第一次去你家,哪哪都很陌生,那时候又小,而且没有同龄人跟我聊天,也就那只猫。”
她顿了顿,闷闷哼唧了声,才接着说:
“谁知道那猫临时抽了风,直接窜去二楼了,我只顾着追它,没看到你搭的那些模型,等我看到时,已经晚了……”
那些精巧又复杂的无数模型碎片,一看就知道是费了大心思的。
因为她误打误撞被毁,她本来就内疚,结果一抬头,就见他脸色‘阴沉沉’地站在前方盯着她。
南聿珩的生人勿近,是从小就在圈里出了名的。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他,但她听过很多有关这位南氏未来继承人冷淡性子的传闻。
那种危机时刻,心里本就发怵。
尤其在面对他本人时,那些内疚,瞬间变成了面对阎王面瘫脸的恐惧。
南聿珩无奈的声音拉回了程念安的思绪。
他揉了揉她当初受伤的地方,认真解释:
“我不是心疼那些模型,是因为你被碎片弄伤。”
“那些碎片很尖锐,你当时又那么小,肯定很疼,我正想带着你去上药,还没来得及开口,你抬头扫了我一眼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冲去楼下了。”
“等我追下去时,你已经缩在妈怀里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程念安:“……”
合着乌龙一场。
南聿珩看她两眼,无奈叹气。
将人抱在怀里,掌心替她揉着腰。
“所以就因为这个事,你后来见到我就跑?”
程念安往他怀里钻了钻,享受着按摩。
眼眸微微阖着。
“……你那面瘫脸远近闻名,我又不是知知,又有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在,自然是敬而远之。”
听完,他拍了下她后腰,低眸看着怀里的人。
“现在还怕吗?”
程念安缓缓睁开眼。
对上他的视线。
一秒后,她摇头。
“不怕了,都是我老公了,我现在要是还怕你,不被你摁成柿子干了?”
她还想着彻底拿捏他呢!
一直怕他,怎么拿捏?
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婚后相处,两人磨合得越发契合,又越来越熟悉,她在‘家庭帝位’这方面,也取得了醒目的成就,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怕了……
咳咳……
也不全是。
他不冷着脸的时候,她是不怕他的。
因为她清楚,他会无底线的哄着她,包容她,耐心又细致。
但冷着脸的时候,就要另当别论了。
不过话说回来,领证这么久,他从不曾对她冷脸,也不曾对她说过半句重话。
“南聿珩。”
她忽然喊他。
男人低头,看向她。
她直勾勾看着他。
很认真严肃地问:
“以后你会凶我吗?”
南聿珩揉了揉她发丝,“宠都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凶?”
程念安小幅度勾了勾唇。
搂着他腰,贴在他怀里,“老公,腰还酸,再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