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缱知道这是王氏的问题,怎么也不会迁怒到自家大伯身上。
“大伯,这话从何说起,您从小最疼我,哪里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不管王氏如何,您都是我的大伯,咱们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下意识里,孟缱没有唤王氏伯母,而孟洲自也是察觉到了这点。
长叹了口气,孟洲也说出了这几日心里下定的一个主意。
“我打算与王氏和离。”
???
三姐妹被和离二字砸得脑袋发蒙,大眼瞪小眼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了。
倒是孟洲看了可人疼的三个侄女,宠溺的一笑,“怎么?吓傻了?”
孟绾咽了咽口水,“大,大伯,您怎么突然就决定要和离的?”
“并不突然;若没有和离的打算,我也不会从府中搬离出来。”
“前几十年,我都不知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不知还有多少活头,便想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孟绮思虑最周到,“大伯,您若是贸然和离,民间不免流言四起;再者,王氏能愿意吗?她和孟琳孤儿寡母的,落在别人眼里便是可怜的一方,到时候再反过来将我们一军说我们心狠。”
孟洲摆摆手,“我会和王氏把话说清楚,这些年的积蓄和家里的田产铺子,我都尽数留给她们娘俩,足够她们下半身衣食无忧了。”
“至于外面的流言如何,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人生不过几十载,是为自己活还是活给别人看,这个道理我费了几十年的功夫才想明白。”
还没等孟绾她们消化好和离这个事,孟洲语出惊人又来了句。
“为官这些年,我也累了倦了;”
“最近不知怎的,总会梦到江南,梦到祖宅。”
“落叶归根,近日我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向圣上告老还乡。”
孟绾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大伯,您,你可三思,您行至今天可不容易……”
孟洲眼神坚定,“我都三思多少回了,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这官我是早就当够了;我现在啊,就想回江南,去吃大雅斋的糕点、喝一品楼的美酒,闲暇时看书习字,于书香中安度晚年。”
“我在官场上踽踽独行走至今日,什么都看开了;荣华富贵、权力爵位都是过眼云烟。”
故土难离、落叶归根,
孟洲的心情,三姐妹也都能理解。
孟绾敛了敛思绪,笑道:“只要大伯您愿意回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爹爹可盼着能与您再一去湖边垂钓、树下对弈呢。”
孟洲眼角满是温情。
他何尝不是千盼万盼,日思夜想呢。
孟绮忽地想起什么,正色道:“等等,大伯,那孟琳呢?”
“您与王氏可以和离,再无关系;可孟琳毕竟是您的女儿啊,而且她如今尚未许配人家,难道您也不管她了吗?”
“呵。”
孟洲唇角先是溢出了丝丝冷笑,随即收回视线垂眸不语。
那样子,似乎真的对孟琳一丝牵挂之意也无。
孟绾心中疑惑更甚。
她从小就好奇不解的事此刻再次涌上了心头。
……
虽然孟绾自幼长在江南,孟州一家在京城,见面的次数不算多。
可是哪怕是年节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她也察觉到了好多奇怪的地方。
大伯对她们家姐妹三个,称得上宠爱有加,有求必应;
但唯独对唯一的亲生女儿孟琳,却是冷淡异常,
也谈不上苛待,但总得来说就不像是父女,
女儿不亲近父亲,父亲也对女儿毫不关心。
怎么看怎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