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暗卫将搜罗得到的讯息一一禀报,而主座上的男子刚听到一半就按耐不住了。
“什么,武安侯夫妇二人、连同江琰清一家三口都去江南了?”
太子这下是真慌了,“舅舅,江家这架势,不会是去江南下聘的吧?”
沈国公眉心紧蹙,语气仍是不急不躁,有条不紊的分析道:“那孟家姑娘尚未及笄,就算武安侯夫妇对这门亲事没有意见,也不会这么快就下聘定亲。”
太子脸色缓和了一些,“舅舅,你快想想办法,绝对不能让江琰清真娶了孟家姑娘,否则这座金山真就到了萧祁钰手里了。”
沈国公闻言,额头青筋不由得跳了跳,“那殿下有什么高见?”
饶是心理做足了准备,但当真的听到太子的所言,沈永元还是差点没绷住表情。
“照孤看来,孟家如今这般,必是别有用心。想来也是,士农工商的顺序,商人地位底下,他们自然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有所改变,所以才费尽心思的搭上武安侯这条路。”
“但孤是太子,地位比武安侯可是尊贵了不知道多少;孤打算派人给孟家传个口信,只要他们断了与武安侯的往来,孤可以纳孟家的女儿为东宫侧妃,等父皇百年以后,孤绝对给孟氏子弟高官厚禄,让他们再也不会因商人地位低下而受人冷眼。”
此言一出,殿内陷入了一阵良久的沉静冷寂。
沈永元从没一刻感觉到这么无助过。
他身后的几个大臣也是眼观鼻,口观心,对太子方才的那番提议闭口不谈。
可你不谈,架不住对方一直不依不饶的问啊。
太子就是这么个人,“舅舅和诸位觉得孤这个想法如何?”
凭这群人对太子的了解,听这语气,压根就不是在和他们商量,而更多的像是通知。
许文请在旁边同僚的眼神中无奈上前,躬身道:“殿下,东宫乃储君居所,东宫侧妃向来无不是出身世家贵族,最次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一商户之女何德何能。”
太子语气有些不满,“孤都说了,这些不过是为了让孟氏为孤所用的权宜之策。”
“舅舅,孤命你寻个合适的由头,将孤的这番话传给孟氏。”
沈永元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殿下,据臣所知,那孟氏女与骠骑将军是真真两情相悦才有的今日,并非殿下所说那般。”
太子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这才多久,他们能有什么深厚情谊?”
“再说了,这所谓的情意焉知不是二人为各取所需所装出来的假象。”
沈永元都有些听不下去了,“那殿下何以觉得自己的猜测全都属实呢?”
太子轻笑,“舅舅竟这般小瞧孤不成。”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不是舅舅你自幼教孤的;世人所求,不过权财二字,孤都能给他们,他们又何愁不能为孤所用。”
……
自己一直以来,难道都只教了太子这些吗?
难道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世间亦有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真切情谊;也有财富不能动其心、爵禄不能改其志的有为之士。
沈永元忽然觉得累,从来没这么累过,
从脚底生出的无力感将他整个人彻底席卷。
这样的太子,就算他背后有再多的文臣武将,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宁王?
再有,这样的君主,能给百姓带来安定和福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