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他看起来是旅店的老板,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曾经或许不是,但他现在确确实实是。
而在成为老板之前,他选择了“梦”。
“梦”这个词语看起来过于暧昧,也离清晰相差甚远。
他选择“梦”也绝非梦本身,而恰恰是因为眼前的少年。
十八岁是成年的日子,可在这个世界,十二岁就不得不顶天立地。这还算是幸运的,在雨之国,能活到十二岁都不可思议。
人不停的生,幼崽像雨滴一样降临在这个国家,又在落地之时,支离破碎。
“我不认为,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尊重少主,即使他于他而言只是半大的小鬼。
但能活到中年,早就证明,他不是会轻易因为年龄而瞧不起人的家伙。那种亏,他早就吃过了,正是吸取了经验教训,他才可以成功的活到现在。
“至少,至少还应该再等些时候,会有更适合的时机!”
和晓组织一起动手虽然稳妥,作为影子无声无息的渗透一向是他们的特长。但这种做法几乎没有容错率,一旦被集中攻击,他们比蒲公英还要容易飘散。
况且,现在传说中的三忍还尚有余力,五大国状态也极其完备,至少也应该等到青黄不解之时...
况且他们还刚刚起步,只能说是略有势力。
“我们没有几个三年了。”
“柳。”
少年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杯中的茶叶立起,虽然歪歪倒倒,却从未躺下或下沉。
“会顺利的。”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被唤作柳的男人低下头,任由穿堂风吹过。他原本不是旅店老板,本职也和商人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能被称得上是忍者的话,他应该是。
若说是什么忍者,他便又不知道了。
“柳,时间越长,战线越长...”
“独眼的孩子就会越来越多。”
柳的左手缓缓覆盖住自己的左眼。
那是一只义眼。
用他的骨头制作而成的,带有不可思议力量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义眼。
“我知道,少主。”
“只是...”
也是眼前的少年为他制作的义眼。
纯白无瑕,诡异又温和,随时会爆炸将他的大脑炸的稀碎,像肉酱汤一样撒得满地都是的,义眼。
为他带来新生的,义眼。
柳没有国籍,只是存在于此地。
雨忍村平平无奇的村庄,毫不意外的被他国入侵。平平无奇的妇女,毫不意外的被夺走了丈夫。
出于报复的她,产下了没有名字也没有国籍的男孩。
只是打骂,似乎就能让女人重新学会呼吸。只是打骂,就能让女人重拾生活的希望。
一直到四岁,男孩都未曾拥有过名字。
正逢乱世,又有谁关心一个孩子有没有名字呢?
“只是...”
“我们真的能来带来真正的结局吗?”
四年后,战争告一段落。命运戏人,母亲用自制的土地雷拉着父亲同归于尽,而土地雷的破片正正好好刺入了男孩的左眼。
他用右眼见过了这世界上太多的荒诞,就连自己的存活都差强人意。
肯定是哪里出了故障,这个世界才会如此荒诞。
荒诞到只是一颗义眼,就能让他为眼前人死心塌地。
柳不相信梦,但如果是为了日向宁次,就算献上这条荒诞的性命,也未尝不可。
如果失败了,毫无疑问,日向宁次一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