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们家那个妖精,什么傻子好了,我看就是丧门星降世!谁跟她走近了都遭殃。还送亲,我呸!”
叔叔没敢言语。
就这么着,爹就被赶出来了。
“张如山让人打了?”张绣不在乎他们送不送亲,听见这个倒有点意外,“谁打的?”
她爹说,“这两天就顾着你的事儿,没顾得上打听。是愣子打的,听说,打完就去派出所自首了,赔了医药费,还拘留十五天。”
张绣更意外了,本来她还琢磨,该怎么惩治愣子。
现在恶人有恶报,这是好事。
“爹,我不用他们家送。”
她娘听见,哭得更大声了,抽泣着说:“就是,我就说咱闺女不用她送,你非得让我求她去,我……”
没说完,就哭得说不下去了。
“爹,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张绣只能问她爹。
她爹长叹一声,“怪我…”
她爹从叔叔家回来,还是不死心,就让她娘去赔个不是,先让闺女风风光光出了门子再说。
娘一心只想着闺女,提着鸡蛋就去了,又是赔不是又是说好话,就差跪下了。
那孙雪娥非但没一句好话,还叫了小儿子来,硬是把娘往外赶,推搡中,鸡蛋全摔碎了,还抓着娘的头发,打了两巴掌。
“啊?”张绣皱了皱眉,扶起娘,果然看见脸上的巴掌印子还在。
上次孙雪娥来闹事,已经给她留足了面子,本打算让这事过去就算了,做不了亲人,最起码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看来,她是揪住不放了。
不放,那就永远别放了!
张绣起身就走,“我去找她们。”
“别去。”
她娘一把拽住闺女,“还有几天你就嫁了,可别再出别的事儿。你婶婶天天在外头说你的坏话,还是安生一点吧。”
说着,抱住闺女痛哭,“我可怜的闺女啊,怪娘没给你生个弟弟,出门子都没人背。”
按规矩,闺女出嫁的时候,脚不能踩地,要由哥哥或弟弟背上花轿,否则新媳妇儿就不干净了,召婆家人嫌弃。
没有兄弟,堂兄堂弟也行,再远一点,本家兄弟也成。
可是孙雪娥天天在外头传闲话,本家也没人愿意送亲了。
张绣其实都不在意,正想安慰两句。
她爹忽然站起来,提了提身上的破褂子,“我背闺女上轿。”
夜渐渐深了。
程超回到家,就看见程妈妈在门口来回地走,似乎很急。便快走几步,拿出结婚证,放到她手里,
“娘,放好。”
程妈妈打开看了眼,跟得了宝贝似的,收进衣裳里面的兜里,跟儿子一起往家里去,
“咋这么晚才回来?”
“遇上点事儿。”程超放好车,卷起袖子,打了盆水,就去屋里洗脸了。
至于什么事儿,程妈妈没问。有些小年轻的刚领了结婚证,就拉着媳妇儿进宾馆去了。
她相信儿子不是那种人。
再说,儿子那方面行不行,是她一块心病。要是儿子真那么猴急猴急地要了人家,她倒放心了。
回屋,把小本本锁到柜子里,忽然又想起件事,追过去问,“小超啊,你觉得那闺女,咋样?”
“挺好。”
程超擦了把脸。
“你不知道,村里人都说,都说……”程妈妈没说出口。
“说什么?”程超问。
“都说她忽然不傻了,是丧门星降世,现在她出嫁,本家没人愿意送亲了。”程妈妈满脸担忧。
“哦?”程超问,“为什么?”
“还不是她那婶婶。儿子不学好挨了打,非说是绣绣的过错,天天在外头传闲话。”程妈妈接了程超的毛巾,抖了抖,
“闺女上轿没人背,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等着看老张家的笑话呢。这闺女,命咋这么苦呢。”
沉默片刻,程超拿出根烟,“娘,婚礼都备好了吗?”
婚礼一直由程妈妈操持,该备的差不多都备齐了,就是花轿,还没订下。
现在不流行人抬轿了,多数是驴车轿子,城里富贵人家用汽车,村儿里还没人用过,太烧钱。
媒人张大娘给找了一顶轿子,本来都订好了,谁知,昨天邻村一个胖姑娘出嫁,给坐坏了。
轿子并不难找,只是件小事,程妈妈说:
“明儿订下轿子,就齐了。”
“别去了,我安排。”
程超点上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