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丹二》
我以躯残换报国,
惟遗余生仍负卿。
黄河水清血海干,
问卿可愿许来生?
戈舒夜发现自己躺在一艘无主的船里,漂在海水里,离海岸有段距离,但能看见,不算太远。周围是破碎的木板,像是巨大的暴风雨把浮桥完全摧毁,她幸运地落在了其中一艘破船上。
一块破碎的船板漂过来,她仔细辨认,好像是船板。“又打仗了吗?”戈舒夜有点疑惑,她费力地捞起那块木板,发现自己的内力和灵力完全没了。
“md,”这就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漏偏逢顶头风。她费劲地划着木板,朝着岸边划去。仿佛路过了一片残骸带,“这里是有船沉了吗?”(维多利亚号的废墟)
“嘘——”突然一个人影窜过来,把她按倒在地上,那个人拼命捂住她的嘴,戈舒夜挣扎了几下,“大小姐是我,你别出声,我就把你放开。”“呸!沈自丹?!你在船上怎么不说一声?”
他们将小船的桅杆拉起来,将衣服绑在上面作船帆,调整方向,让海风将他们向岸边吹去。
做完这些活计,两个人分开,各自心事重重地坐在小船的一端,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戈舒夜率先开口:“沈自丹,你好像,变了?”
“嗯?”
“你好像变正常了。——更像沈芸的样子,不太像沈自丹。”
以前的我……不正常了吗?沈芸这才惊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被春水策动的野心和渴望像是一场巨大的噩梦,从内部将他吞噬。
没了春水他倒轻松多了——他笑笑,“我还是准备回南京扫地吧。孝陵起码风景很好,足以养老。”
戈舒夜也终于笑了笑。
两个人似有千言万语流淌在之间,却都又无法开口。
十年的时间,爱恨情仇,他们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了。
“有船来了。”
“有船来了你不呼救?”仿佛是为了缓解这一刻的尴尬,戈舒夜送了一口气,惊喜地站起来,朝着远方的大船挥手。
“佛郎机人的船!下水!憋一口气,躲在船底!”沈芸还是非常机警和敏捷,他一把拽住戈舒夜的腰带,将她拖进水里。
他们回到现实中,竟然落在炮战的现场!
吃了败仗的葡萄牙人科尼迪奥带领着他残存的三艘船重新返回战船,查看是否还有人生还。
两人赶紧翻入海水,扒着船帮潜入水下。
科尼迪奥在被炸沉的维多利亚号周围看了两圈,“有人活着吗?”他叫了两圈。维多利亚号上有一个躲在桅杆上的葡萄牙人还幸存,他们把他救了下来,除此以外别无所获。
戈舒夜是个旱鸭子,水性实在不好,快憋不住了。
她伸头出来大呼吸了一口气,沈芸赶紧把她按下去了。
“好像有明军!”
“小船!”
“开枪!”惊弓之鸟的葡萄牙人胡乱朝着他们所在的小船开了几枪,然后起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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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在海水里划出一串白色的痕迹。
像是密集的雨。戈舒夜觉得周围的海水和船都剧烈地震颤起来。
有一刻,戈舒夜觉得沈芸将她抱得很紧,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很僵硬。
过了一会儿,沈芸在水下向她竖食指指了指可以上浮了。
佛郎机人走了。
他们稀里哗啦地费力地从水里翻到船上,沈芸脱力地靠在船帮上。
秋日午后起了地形风,凉爽的海风潮湿和煦地将他们向温暖的岸边吹去。
西洋将整个海和天空都染成金色、玫瑰色和蓝色的渐变,仿佛要用美好的颜色将世界粉饰,仿佛所有的哀伤和痛苦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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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靠岸了,海水清可见底,戈舒夜兴奋的跳下船去,踩着过膝的海水朝岸边跑去。
她的脚被透明的海水冲刷,突然翻起一阵意味名不的红色雾气。
“我的脚被割破了吗?”她莫名其妙地想,不疼啊,突然,一种不详的感觉笼罩了她。
船底积了一层薄薄的血迹。
“沈芸!”
沈自丹睁开眼睛,他看上去很困。
他努力抬起眼皮,笑了笑:“大小姐,对不起,我说谎了。”
*
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