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伊玲知道,尽管她努力克制,但还是被吓坏了,难以掩饰,可他只是对她微笑。
“我回答过你的问题啦。“他冲着伊玲的公寓楼一点头,“去睡吧。明天我再和你谈。“
“是呀,对,就像这样我还能睡着似的。“伊玲嘟嘟囔囔,拉开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吓人?你昨晚看《贞子》了吗?“
君昊只是大笑,伊玲只好从吉普车里下来。他驱车离开后,伊玲在楼外待了一会儿,让清爽的空气浸润皮肤。
伊玲的整个人生都在改变。她能感觉得到。所有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样。
伊玲头一回比大雄醒得早,倒不是她想醒得这么早。她梦见破空碧绿的双眼,还有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但是等她在一身冷汗中醒来,却又记不太清全部梦境。
伊玲的心狂跳,头也很晕的晚,辗转反侧,很长时间才入睡,却还是无法摆脱厄运将至的感觉。
他们想让伊玲成为他们的一员?这算什么鬼话,恐怖电影里的?他们是想让她嫁入他们家(要是这样的话,应该让她嫁给君昊……还是破空)。
或者还有更可怕的事?比如他们搞封建迷信什么的。是不是想拿她当某种处女献祭?
伊玲去冲澡,想冲去她的惶恐不安。尽管有那些怪异的事,偶尔也有吓人的事,但是她无法想象君昊会伤害她。梅和长平对她钟爱有加,虽然无法解释,却好像很直诚,就连破空也表现得不愿意伤害她
这一切让伊玲想起来以前读过的一则故事。一个不怎么漂亮的女孩爬一座山,意外地,她误闯进一个村子,村里的人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村里人个个都非常完美,魅力非凡,但是因为每个人都是如此,所以他们感到厌倦。完美就是平凡,但是她在以往人生中的丑,令她脱颖而出,使她成为美人,备受推崇。大家都爱上了她,和她尽享鱼水之欢,最终她精疲力竭,抑郁而亡。
这则故事蕴含着道德寓意,人家都冲着她的长相利用她,因力容貌而喜欢,还不如压根不被喜欢。
现在,伊玲脱颖而出倒不是因为这个。君昊和他的家人完美无暇,她却平凡乏味。也许,他们自家人相处的间太久,她这种相貌平平的人给他们带来了新鲜感。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为何他们想要伊玲陪伴。
可是,接下来,伊玲到底要不要成为他的一员?而他们又为何想让她加入呢?他说的“他们的一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什么的一员?
等伊玲冲好澡,热水都被她用光了。她朝大雄咕哝一句抱歉。他耸耸肩,说他不介意冲凉水澡。
上学这件事从来没这么烦人过,但是至少今天是星期五。伊玲今晚可以想多晚睡就多晚睡,晚上她可以拷问君昊,就算每分每秒都用上她也在所不惜。他不从实招来,她绝不停手。
白人过得出奇的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伊玲一觉睡过了前3节课。午餐休息时,她给君昊发line,问他她们什么时候出去。
平时,他都是几秒钟就给伊玲回复,这次他却没有,但是这也不出所料,因为他晚上都不睡觉。不过,伊玲依然忍不住,每隔10分钟就察看一下手机,每次都因为他没有回复而感到极度失望。
伊玲一回家就打开电视,看经典卡通片回放《Tom and Jerry》,但是,她无法集中精力观看。手机放在膝上,铃声调到最大,紧张兮兮的,不停上下晃脚。双臂交叉,紧抱胸前,以免自己啃咬指甲,但是斗争非常艰苦。
“你今晚去君昊那里?“大雄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卡通片。他瞥了伊玲一眼,尽管她心神不宁,但还是注意到他一脸痛苦的表情。
“也许。“然后,伊玲低头看着手机,叹气道,“兴许不去。'
“如果你在家,我做晚餐。“大雄满心期待地主动提议。
虽然他的脸形变了,但是他脸上还有婴儿肥,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小男孩,伊玲迫不及待地盼望他赶紧长大。到那时,她再伤他的心时,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最近一段时间,伊玲对他的关注太少了,他自己一个人,夜夜坐在这个小公寓里,感觉一定糟透了。但是,伊玲不得不对君昊刨根问底。
“这主意不错,不过今晚不行。“伊玲尽可能减弱他的失望,可他还是板不住脸,移开目光,“也许我们可以换到周末。“
“你会和君昊在外一整夜。“大雄尽可能说得实事求是,但是说出来还是话里带刺,“这是周末,你17岁了。我真不该期待什么特别的。很快,你就会搬出去,独立生活。我应该现在就习以为常。“
“行啦,大雄。你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邂逅君昊之前,伊玲对这话有百分百的把握。大雄是她弟弟,是她生命中的一大部分,什么也无法改变。
至少,伊玲认为君昊是这样告诉她的,半警告,半保证,她的生活要发生改变,她要改变。她去的一些地方,大雄不能和她一起去。尽管,一想到要把他撇在一边,她就难受得要命,但是一想到生活中没有君昊和破空,她觉得更是难受。
“随你怎么说吧。“大雄回答道,他根本不买账。也许,她脸上已经写得一清二,现在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了。
伊玲考虑再和他理论一番,可是又一想,那又何苦呢?改变正在发生,她们都感觉到了。她不想对大雄撒谎,所以,她们就静静地坐着,看电视。她期望他能站起身,走进另一个房间,或者至少另找个地方,去哀伤她的即将离去,可他偏偏留在身边不动。
伊玲的手机终于响起君昊特设的铃声,她的心偷停一拍,紧忙拿起电话,大雄却翻了一眼。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来?”君昊发来line。
“越快越好。”
“你猜我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啦?要不你带大雄一起过来?”君昊发回line,伊玲顿时感到一阵矛盾的心情涌上心头。
带他一起去,当然能弥补伊玲的愧疚,但是这也意味着,她与君昊独处的机会就更少了,向他刨根问底的机会也少了。另外,她还没有弄明白,他们到底想对她怎么样,更不用说他们可能想对大雄如何。但是,他可能会喜欢他们,特别是梅。
最终,伊玲想只有一个方法可以作出决定。
“大雄,今晚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君昊家吗?“伊玲尽力问得不那么勉强,她甚至在回头看他的时候还对他微笑,把这个提议说得诱人一些。
“你什么意思?“他双眼一亮,声音提高八度,但是他想确保自己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再答应。
“只是去君昊家玩玩。他有《吉他英雄》之类的游戏。“这可是君昊的额外奖励。有人陪他打电子游戏,既不发火,又不是菜鸟。
“你真的想让我去?“大雄迟疑地问,伊玲用微笑帮他打消疑虑。
“对,我当然愿意啦。”'伊玲的确想在他身边,但是她也拿不准,这是不是最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