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惯例,官员无皇帝旨意是不得在大内随意行走,而此时天色昏暗,一位身穿紫袍官补子的男子走在御道上,却无一人敢拦。
因为谁都知道,这位王朝首辅,中书令大人有着无论何时都能直接进宫面圣的特权。
宋玉树走过长长的御道,终于看到那座皇帝处理政务的御书房。他轻轻一笑踏步上阶,这一段汉白玉阶象征着无上王权,无人敢随便僭越。但是当年就有着这样一个人,一柄剑自千里之外而来,直指皇帝眉间,最后被他给拦了下来。
自此后他便便拥有了可在任何时候随意面圣的特权。
门外阉人特殊的公鸭嗓传来声音:“宣,中书令宋玉树觐见。”
宋玉树略微低头,以示恭敬。
大步踏入房中,看到了那位只穿着常服的皇帝,正在批改着朝政。
年纪仅有二十来岁的年轻皇帝见到宋玉树先是面露微笑,随后起身道。“先生请坐。”
一旁的宦官对此视而不见,他已经见识过皇帝对这位首辅大人太多特殊了,这位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这位首辅大人已经是太子太傅了,可以说这位少年天子就是这位首辅大人教出来的。
世人皆传,武夫者无法进庙堂,庙堂者无法寿长生。
若想在修行路上走更远,就必须心无旁骛,若是入朝为官便无法专心致志于武道。
这也是五境上的修行者多数不愿意进入庙堂的原因,当然五境之上的武夫朝廷也不会接受。但是眼前的这位宋家玉璧例外。
当年的飞天一剑之主,乃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十境天人,仍是被这位首辅大人拦在御书房外,半步难进。
所以神州之民,皆言宋家有子美玉无瑕,莫不将其看作国之柱石,大夏的撑天之柱。
宋玉树在旁边的御座上缓缓坐下笑道:“关于北州的灾荒,中书省明日便会有一份详细的方案呈上来了,陛下不必深夜批注。这些理应是臣子该做的。”
年轻皇帝笑了笑,像个被看破心事的少年,“先生当年曾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为君者更当如此,时刻忧患,为君者当谨言慎行,忠臣礼士,不欺百姓。”
“当年的北蛮王征服草原后,用荆棘和刀剑铸成王座以警醒后人,君王,不该过的舒服。”
宋玉树道:“世间有言做任何事都要松弛有度,先帝知臣谨慎,故临终寄臣以大事,让臣辅弼陛下,所以臣才不希望陛下步先帝的后尘。先帝夙兴夜寐想的都是如何治理天下,不负百姓,不负社稷,可最后偏偏负了自己。不过刚过而立之年便崩逝,先帝同样年少即位,一把弓这样紧绷十余年,怎么样都是要坏的。”
皇帝闻言轻叹一声:“朕明白了。”
宋玉树道:“不过臣也为陛下找了一个帮手,若他入朝,可让陛下轻松一些。”
皇帝好奇问道:“先生说的不会是江南宋氏的那位雏凤吧?”
宋玉树摇了摇头:“我宋家虽是江南宋氏的分支,但是也知道那江南宋氏尽是些做纸上文章的腐儒,并不值得关注。即便那宋家雏凤确有一朝柱石之气格,也需不少时间去磨练。”
皇帝听完这话更疑惑了,除了这位江南的雏凤,还有谁值得先生关注的。
宋玉树轻声道:“陛下也知道,边境忧患日强。裴将军早已催臣前往边境布置一切。所以臣也早已开始为陛下寻找可接替中书令位置的人选。”
皇帝点了点头。大夏边境临近天渊,实则是天渊最重要的防线,这些年宋玉树一直在梦华城遥控一切,而今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驻守边境的裴家突然上了十数道奏折请求中书令前往边境,在其中奏折言道:“天渊之弥天大患,世间唯二人可以解决,一是西周飞凰曹关雎,二是宋家玉璧宋玉树。”
皇帝同样也知道这其中利害,但是若是这样便去了,只怕朝政一下子就会乱起来。他也在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