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迎着清风，过腰白发随风飘扬，那双眼睛或许是因为内力枯竭的原因，此刻已经是一黑一红。

身受重创的陈淳安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未及冠就已满头白发叹息道：“道家指玄曾言扣指问长生，但同时也是扣指断长生，你如此拼命，消耗寿元，能否撑到你晋升天人的那一天？”

宋怜此时浑身没有血迹，只是脸色多了一抹不健康的苍白，“世间人各有所执，前辈当年愿意为一女子给人一诺，这么多年也愿意为一女子停留在九境，不愿做那天人长生。我同样也有心中所执着的东西。我不愿前辈手下留情，我也不愿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所以付出这样的代价我不觉得有什么。”

“这世间能顺心事少，哪能事事求仁得仁，求义得义？”

陈淳安听到这番话，只是无奈一笑，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中，抬起头望向天边。

那片云海，有着阵阵轰鸣声。

一缕缕天道气息渗出。

宋怜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陈淳安笑道：“无事，早晚的事而已。”

说完这句话，宋怜却看到陈淳安的眼中似乎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

或许这种情绪宋怜曾经有过，甚至有很多人都有过，只是从没有想过那是什么，那是天涯海角都斩不断的联系，那是情至深处的呐喊，那是对所爱之人的思念啊。

不知不觉打了这么久，陈淳安轻轻的松了口气，这些年似乎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放松过，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边的夕阳映照人间，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是他自己的时间似乎到了。

强行压制境界多年，而今深受重创，那天道似乎也容不下自己了。

天人劫，恐怖如斯啊。

陈淳安朝着天边走去，只见他的身上开始慢慢虚化，一缕缕虹光浮现，那雷霆轰鸣越发强盛，身上有着数道道纹浮现，步步金莲生，仙光大盛。

可见远处两根撑天玉柱缓缓出现，不过瞬间形成一道天门，里面仙光无限，甚至可以看到无数的祥瑞异兽。

宋怜眉头微皱，这分明就是道家典籍之中所描绘的飞升成仙，竟没想到在此刻出现了。

陈淳安对着宋怜笑道：“这确实是天门，不过却不是得道成仙的天门。天生万物各有其道，道家典籍曾说过，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如此天地长生，唯有三教之圣人境方可做到。而人人身上都有气运，特别是天人武夫。所含气运更是丰腴无比。而天地间有法则，世间万物皆是平衡的，一般天道武夫陨落之时，或无法度过天人之劫时，天门就会打开，回收天地气运。世间运转皆有其道，而此刻的我并非成仙，乃是化道应劫。”

即便是生死之敌，但是这样的人总是让人恨不起来的。

宋怜问道：“前辈……”

陈淳安笑道：“无需说什么，我本是来杀你的，无需为我感到可惜，这么多年压制境界，这狗娘的天地只怕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大不了再去天上与它斗上一斗。”

说完，陈淳安朗声大笑。

“我陈淳安哭着来到这世间，感受了四季轮回，天地广阔，山河壮美。这江湖如此生机勃勃，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江湖有醇酒醉人，有对手无双，有美人歌舞，有彩霞漫天，有剑气三千丈，有波澜壮阔，我理应，哭时来笑时去。”

“只是，有些对不起她了。”

宋怜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只见他凌空抱拳对着陈淳安行了个江湖之礼，“前辈走好。”

陈淳安眼露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小子，合我的胃口，说的话也还中听，罢了罢了，那我便顺了那宋玉树的意，送你一份大礼。”

“曹关雎，你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