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府一番思索也没个法子,抬眼一瞧林酥酥,见她挂着无懈可击的淡笑,丝毫没有自己并无资格阻拦的觉悟,不由恍然。
她背后有黎王,自己只不过是她叫来的威慑工具,顺着她便是,何必自寻烦恼。
这么一想,谢知府开始和稀泥,“就算被除族,可她终归受了林氏夫妇十六载养育之恩,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你们这般迫不及待,不顾及情面!实在难看!”
大管家目露恨意,咬牙切齿,这个老东西,就知道他同那小贱人是一伙的!
尽管心里恨的牙痒痒,他还是只能低声细语回话。
“启禀大人,这都是族长的意思,小人也是按吩咐行事,再说,收归遗财本就是合情合法,小人不知何处不妥?!”
大管家铁头直怼,本就占理,他自然不甘示弱。
林酥酥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嗤一声。
“收归遗财?我爹的遗产自然只能由他的儿子来继承,你们算什么东西?怎么?他林广陵想自降辈分,给我爹摔盆?!”
摔盆便是孝子为去世老人出殡前所举行的仪式。
这番话将林广陵讽刺的狗血淋头,不提大管家如何瞠目结舌,便连谢知府都捂着额头嘴角直抽搐。
损,真够损!
“放肆!!”
一声怒不可遏的狂吼从衙役身后透进来,林广陵脸色铁青拨开衙役气势汹汹冲进来。
林酥酥毫无惧色,甚至还轻笑了一声。
“哟,这不是林二爷家的老儿子么?”
“你这忤逆犯上的贱人!老夫要将你押入宗祠!乱棍打死!”
林广陵气得发抖,他长期身居高位,又手握权势,便连谢知府初初上任时,也只能在他手里忍气吞声,哪里被人如此冒犯侮辱过!
一时只恨不得将林酥酥就地杖毙。
林酥酥哪里会怕他,仰着下颌神情倨傲,慢条斯理踱步。
“林会长老糊涂了?本小姐已经被除族,你有何资格以长辈自居?又有何名目将我处死?……要知道,对良籍百姓滥用私刑,可是犯法的!”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广陵,语气飘忽又冰冷。
“族长!族长!!”
大管家惊恐的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广陵,声音惊惶。
林广陵捂住胸口大喘粗气,好半响才翻着白眼悠悠缓过来。
一旁谢知府幸灾乐祸的神情完全不加掩饰,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安慰了一句。
“林会长老骥之年,还是应当保重身体,切不可操劳过度!”
林广陵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梗差点又犯。
“爹!”
一双大手代替大管家扶上了林广陵,转头一看,见是自己的大儿子,林广陵顿感安心。
那新出现的中年男子一袭深绿常服,面容威严,眸色深幽。
通身气势瞧着便如风雨欲降前的暗沉天空,透着肉眼可见的汹涌征兆。
这是?
林酥酥眼神示意谢知府,谢知府悄声嘀咕,“御使大夫林道成,他怎么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