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西南角有一座荒凉破败、少有人烟的无名宫殿,那里是整个皇宫最偏僻也最阴森的地方。宫里人都戏称那儿为“冷宫”,顾名思义,就是幽禁犯了错的宫妃的地方。
祈安帝今日被朝堂上几个派系间别苗头相互攻讦搞的心情不爽,特意避开众人四处走走,权当散心了,岂料回过神时竟发现走到了这里。
祈安帝有些不解,宫内怎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不禁问随侍的内侍总管:“德林,这是哪儿?”
身为内侍总管,从心态上就得时刻预备着,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便随时应对皇帝陛下的各种疑惑。是以,皇宫大内的大事小情鲜有德林总管不知道的。
于是德公公上前一步,低声恭敬地道:“回皇上,这里就是冷宫。”
冷宫?祈安帝脸色一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差,“哼!回去!”
德公公并不多言,紧跟着皇帝的步伐往回走。路过一口枯井时,忽听里面传出一阵轻微的笑声,德公公骤然变色,打了个手势,不知从哪儿冒出十几个大内侍卫,将皇帝团团护在中央,“谁?出来!”
那声音霎时消失了,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枯井上方轱辘上垂下去的那根绳子,如临大敌。
绳子忽然绷直,且还在不住的晃动,似乎有人正攥着井绳从底下爬上来,因此,侍卫们严阵以待护着皇帝慢慢后退。
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儿了,底下的人还没爬上来。祈安帝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惊慌,自己反倒上前几步,凑近井口。
“皇上!”德公公担心的侧身护住皇帝。
祈安帝走到井口,低头向下看,正对上一张嫩嫩的、脏兮兮的小脸。
竟是个孩童?
井里的小童儿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哆嗦了下,小手一松,“啊呀!”
只听“咚”地一声,紧接着井底下传出一连串稚嫩的痛呼,“嗷!摔死我了!”
祈安帝不知为何,突然笑出声来,似乎被逗乐了。
底下小儿炸毛了,仰着小脸问:“你是谁!干嘛跑到小爷的地盘上来?”
祈安帝笑吟吟问:“你的地盘?”
“当然!”小孩儿骄傲的双手叉腰,“这里,整个宫殿都是我的地盘!”
‘朕怎不知此地何时成了个嚣张小儿的地盘了?’祈安帝觉得甚是有趣,不禁挑起眉。
“皇上,这?”德公公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是的,他似乎隐约猜到这孩子的身份了。
祈安帝吩咐侍卫,“把那小鬼头弄上来。”
“是!”
一个侍卫嗖地跳下井,刹时,只听底下传来几声嘈杂的叫喊——
“呀!你想干嘛?”
“放开我!”
“嗷!嘿!”
然后,祈安帝、德公公以及一干侍卫就见一个幼嫩瘦弱的孩童被侍卫扛大包一样扛着上来了,那小儿还不老实,一个劲儿的挣扎,手脚胡乱扑腾着,就像一只被活捉的小青蛙。
而祈安帝打眼一瞧,忍俊不禁,“噗!哈哈哈……”
众人也哭笑不得。
只见那侍卫尴尬的扛着那不断扑腾的小身子,脸色青青白白,三道猫抓一样的红痕突兀的横亘在高大侍卫的左脸上。
难怪连皇帝陛下也憋不住笑了,谁能想到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竟然也会被一介小小孩童“欺负”了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那侍卫肩上的小孩儿闭着眼叫了几声,突然一低头,只听那侍卫闷哼一声,胳膊一松。
“扑嗒”一下,小孩儿趴在了地上,那侍卫却捂着肩膀不停的抽气。
“喂!你松手怎么也不先吱个声儿啊?”小孩儿一咕噜爬起来,恶人先告状。
侍卫觉得很委屈,明明是你先下“口”的好不好?
祈安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一个小豆丁欺负自己的侍卫。
真的是小豆丁啊!看骨架绝对不会超过四岁。配上那双瞪得溜圆的乌黑大眼和鼓起来的小腮帮子,怎么看怎么机灵可爱。
祈安帝好似憋着笑,装模做样的咳嗽一声,自觉还是厚道一点吧,“上官,放你两天假,好好养伤,先下去吧。”
受伤的侍卫单膝点地,“是。”
这下其他侍卫可羡慕极了,齐齐看向上官侍卫——早知道有这等好事我们也下去了。
上官皱着脸,‘一群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妈呀!那小孩儿究竟吃什么长大的?牙尖爪利的!’
祈安帝摆摆手,所有侍卫眨眼消失了。
小豆丁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祈安帝和德公公。
“喂!你是个官儿吗?”
祈安帝双眉微挑,凤眼一眯,不怒自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