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德公公高昂又柔润的声音响彻钟粹宫。
主位娘娘婉皇贵妃领着几名低份位的贵人与众宫女太监恭迎圣驾。
祈安帝放下莫彦,上前亲自搀起皇贵妃,这才道:“平身吧。”
“谢皇上!”
一众人起身之后,宫女太监们自是退到一旁,几个贵人却欣喜的看向皇帝。眉梢眼角均是情意绵绵,但又碍于主位的皇贵妃在此,也不敢过分造次。
莫彦坏笑着瞅瞅皇帝爹的一群老婆——
听闻皇贵妃是江南世家出身,所以除了通身贵气与书卷气之外还有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温婉柔和,总的来说,不算太美貌,是气质型美人,无愧封号里的“婉”字。
再看几名贵人,珠环翠绕,燕瘦环肥倒是各色齐全,不过跟皇贵妃一比就显得有些浮华了,这就好比羊脂玉和翡翠的区别,一个是低调的奢华,一个是光华外泄的华贵,锦绣绚烂固然好看,但看久了就会觉得刺眼,远不如温润如玉来的可亲。
果然么,祈安帝开始撵人,“朕与皇贵妃有些话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贵人们就算再不舍,当着皇帝与皇贵妃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依依不舍的行礼退下了。
婉皇贵妃自打皇帝一进门就看到了他怀里的莫彦,虽觉诧异,倒也没说什么。此时不免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莫彦。
莫彦抬头,甜甜一笑。
皇贵妃忽的心中一动——这笑容倒有几分眼熟。
祈安帝提溜起莫彦,把他放在软榻上,“叫婉母妃。”
莫彦乖乖行礼,“婉母妃!”说着爬起来,“婉母妃好漂亮!婉母妃见过我娘吗?”
皇贵妃不解地看向皇帝,“皇上,这……”
祈安帝拍拍莫彦的脑袋,勉强一笑:“悦妃的幼子,朕的八皇子。”
皇贵妃微微惊了下,当年的事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一些内情的。那时皇上极宠爱悦妃,可说是心尖尖儿上放着的人,出了那事以后,皇上还伤心难过了很久,直到一年前才渐渐走出低落的情绪。如今皇上承认这孩子的身份,那不就证明悦妃当年是被人陷害的吗?
尽管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表面仍是不动声色,“恭喜皇上。”
莫彦突然站直了,学经典的西门吹雪式语气,高深莫测状,“娘娘,你不诚。”
皇贵妃微皱了下眉,随即温婉一笑,“八皇子这是……”
祈安帝挑眉——小混球儿又想做什么?
莫彦冲他挤挤眼——看着就是了。
祈安帝嘴角微勾,假意斥责,“怎么说话呢!”
莫彦一脸天真,“婉母妃明明心里不高兴,为何还要笑着说恭喜?不高兴就不要笑啊!知道母妃生前得宠,婉母妃即便脸上没什么,心里必定也不会待见母妃的,如今看到了我,想起当年的事难免又有些不舒服,何苦来呢,若果真不高兴,就算给我甩脸子,我也不会难过,反而要赞婉母妃真性情呢!”
祈安帝安静的听着,知道这小子又作夭呢!
皇贵妃愣了下,收起了客套的笑容,半晌,突然又笑了,神情是真实的愉悦。
莫彦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即便婉母妃再如何怨愤母妃,母妃终究已经去了,所谓‘死者为大’,婉母妃何苦跟个过世的人过不去?这不是自己找气生么?”
皇贵妃笑容越发扩大,最后掩唇“扑哧”笑出声来,笑盈盈的看向皇帝,“皇上,这孩子的性子倒是像极了悦妃妹妹,难怪皇上这么喜欢。”
祈安帝无奈地笑了笑,抱起莫彦,“这小混蛋鬼着呢!最喜欢装模作样了,哪里像锦言那么爽朗大气?可别被他骗了去!”
皇贵妃怔住了,皇上怎么这么称呼自己的幼子?不过语气里倒是难掩喜爱之情……
莫彦翻个白眼,“爹你怎么好拆人家台啊!”
皇贵妃又被莫彦的称呼惊了一下,看皇帝——这么称呼似乎不合规矩吧?
祈安帝用行动向她证明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
只见祈安帝拍了拍莫彦脑袋,“好好说话。”
皇贵妃深觉自己幻听幻视了——皇上的语气和表情好像寻常人家对爱子的样子啊!可这是深宫啊,怎会如此?
回过神就见莫彦打开了皇帝的手,皇帝竟然没生气?
皇贵妃默了。
“爹,你带我来这儿究竟是干嘛呀?”莫彦自来熟的抓起矮几上的糕点来吃。
祈安帝给他整整衣服,“不是说过了,带你找你七哥玩。”
“皇上。”皇贵妃诧异地抬头,略带不安。
祈安帝安抚的冲她一笑,拉过莫彦扯他的衣领。
然后,皇贵妃就看到了莫彦颈部鲜艳的火焰胎记,惊得掩唇,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可能?这孩子怎会如此健康?
再想想自己病殃殃的儿子,脸色霎时间变幻莫测。
莫彦自己掩好衣领,满不在乎的开口,“婉母妃你别想多啦!没有什么人阴谋害七哥!我健康是有原因的!”
皇贵妃凄然的看着皇帝,急切的想寻求一个答案,“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