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严琛,安雅有点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亮出压在枕头下的书和衣服给安奕看。
安奕心底一暖:“都是严琛送你的?”
“昨天晚上让人送来的,衣服好看吧!”安雅下个月满14岁,正是女孩子爱漂亮、好打扮的年纪,“哥,等我出院那天,就穿这件怎么样?”
“好,你喜欢就穿,”安奕调高床头,方便她靠着舒服,“先吃饭,等会儿菜凉了。”
安雅心情不错,吃得几乎光盘,但不到半小时就抱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安奕一手给她拍背,一手拢起她的头发不让秽物沾到,尽管动作已放得足够轻,可掌心依旧掉满了头发。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拍背,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发颤。
安雅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靠回病床时呼吸很急促,消瘦的脸颊咳得通红。
安奕不放心,想叫医生过来看一眼,安雅牵住他的手,虚弱地笑了下:“没事,看着吓人而已,我都习惯了,哥你别担心。”
“真的没问题吗?”安奕为她擦去额头鼻尖冒出的冷汗。
“真没事,”安雅拍拍床边让他坐,“哥你陪我说会儿话,下午你是不是还得去工作室?”
“嗯,今天课不多,但有几件定制的陶器要烧。”
安奕在一家陶艺工作室做老师,主要负责教学员制陶绘彩,还有设计制作客户需要的陶瓷制品。
他的工作时间大多集中在周末,平时相对轻松一些,方便他来医院照顾妹妹。不过接下来还要做几轮化疗,后期如果有移植机会,用钱的地方只会更多,他不想一直靠严琛救急,所以打算再找几份兼职。
只是这样一来,他陪伴妹妹的时间就要被大幅压缩。
安雅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愧色:“哥,要不是我这个拖油瓶给你添麻烦,你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说什么傻话,”安奕最怕她胡思乱想,“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有哥在呢。”
安雅突然抱住他:“我查过资料了,网上说白血病治愈率挺高的,”她仰头向他求证,“我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当然,”安奕眼睛泛酸,“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哥哥你再坚持一下,再辛苦一段时间,等我长大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好,”安奕搂紧她,“哥哥等你长大。”
从医院出来,他的精气神瞬间被抽空了。
步履沉重,后背微驼,高高瘦瘦的一个人仿佛随时能被路过的一阵风吹走。
安奕跨上公交车,浏览起招聘网站。
他高中肄业,除了会点陶艺,其他一窍不通,结果可想而知。要不然送外卖吧,但考虑到要先搭一笔钱去买电瓶车,他又有些犹豫。
正是用钱的阶段,能省点就是点。
或者夜里去做代驾,时间不会和正职冲突,可能更适合他。
因为一直在纠结,安奕工作时精神不太集中,从电窑里取出烧好的陶器时被烫了下手,指尖瞬间起了水泡。
万幸东西没摔,否则这个月绩效要大打折扣。
拖着一身疲惫回家,注意到门缝下透出了灯光,安奕怔了下,拧门时手滑脱两下才打开。
刚进门,严琛的质问便劈头盖脸砸过来:“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安奕见真的是他,脸上掩不住的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还以为早上的不欢而散,会让严琛至少冷落他几天。
“我过来还得你批准吗?”严琛勾手把他拽进怀里,抱怨道:“等你等得都饿了,手机也打不通。”
安奕抱歉笑笑:“手机昨天忘记充电了,我先去给你做点吃的。”
严琛扣着他的腰不让他动,“我现在更想吃点别的。”说着,一手撩起衣摆摸进去。
安奕的皮肤带着深秋的凉意,摸起来光滑又舒服。
安奕很快被摸出了反应,他勾着严琛的脖子索吻,却见男人嫌弃地皱起鼻子:“一身消毒水味,你去医院了?”
“嗯,”安奕说,“今天小雅难受,我陪她多待了会儿。”
“我已经托人尽快给她找配型了,还有国外的两家机构也在问。”严家生意涉及医疗行业,因而有些人脉关系,安奕对此特别感激,不过他也明白这事讲究机缘,急不来。
安奕从严琛身上离开,脱掉外套:“我去洗澡。”
严琛的视线追随他一路进了浴室,安奕脱光站到花洒下,用沐浴露仔仔细细抹遍全身,再有些羞耻地摸向身后。
昨晚做得有些过火,今天这里一直隐隐的不舒服,他摸了摸,似乎有点肿。
如果不做好准备,等下怕是又要扫兴。
他想取悦严琛,细微末节处都想做得细致周到,宁可自己默默忍痛,也不愿对方有一丁点不快。
只是尽管这种事他已做过很多次,安奕还是感到难为情。
他把脸贴在凝满水珠的瓷砖上,试图降降温,恰时冷空气从外面扑进来,安奕睁开眼,隔着一层水雾,正对上严琛戏谑的打量。
“我说怎么一直不出去,原来安老师在偷偷干坏事。”
严琛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门,目光直白落在安奕身上。
花洒淋下,在安奕深凹的脊柱沟里汇成一条涓涓溪流,流经两个浅浅的腰窝,再溢出向下浸入臀丘,打湿森林,淹没草地。
好一片诱人风光。
安奕扶墙站好,主动让出位置,“进来一起洗吧。”
严琛冲他挑了下眉,“你继续。”
水雾漫起,安奕看着他黑而沉的眼睛,莫名恍惚了一瞬。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雨天,他也是这样隔着稀薄的水汽,兀地撞进了少年严琛玩味不羁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