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我可是会为了你劫狱的。”
许僭越说完这句话,就向庄清河走了过去。
庄清河看着他朝自己走近。
走到近前,许僭越抬起手,轻轻抚摸庄清河的头。手刚触碰上,一阵风吹来,那发丝就看似不经意地脱了他的手。
秋日干燥的烈阳中,他们对望。
许僭越看起来心情真的很好,嘴角噙笑地问:“你知道我会来,所以一直在等我,是吗?”
庄清河看着他:“对。”
因为认尸地是由庄清河指认,所以就等于今天路线由他来定。
地点是提前踩好的,昨天在洗手间,陈明告诉了他整个劫狱计划。
这个地方靠近环道,人烟稀少,方便撤离。
“宋局长。”许僭越突然转头看向被拷在车上的宋明山:“圳海一别,好几年没见了。”
宋明山被拷在后车座上,徒劳地挣着手铐,手腕已经被磨破了皮,渗出殷殷的血。许僭越和庄清河这两个他最想抓住的人,此时一起站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许僭越眯眼看着宋明山。
陈明和庄清河同时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许先生。”陈明先一步上前,想要制止,但是又不敢直接开口像是命令似的对许僭越说话,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许僭越举起双手,无奈道:“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在南洲杀局长,我有那么疯吗?”
庄清河和陈明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许僭越又说:“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说完,许僭越把枪横挂在后肩,双手搭着,提步往越野车走去了,嘴上还喊着庄清河:“清河,快点,我们得赶紧撤。”
庄清河看着许僭越的背影,这人惯常如此,又标劲,又嚣张。
他转头看了宋明山一眼,然后跟上许僭越。
公路两旁满是焦黄的枯草,许僭越很绅士地给庄清河打开副驾驶的门,歪头冲他微笑。
等庄清河上车坐下,他才把车门甩上,从车头绕到另一侧。
许僭越上车后,盯着庄清河看了一眼,说:“把安全带系上,我们要遵守交通规则。”
“……”庄清河面无表情地拽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
空旷的公路蔓延到看不见的地平线,被阳光照得闪亮,真的有种亡命天涯的感觉。
车开出去十来分钟,庄清河才问:“你什么时候来南州的?”
许僭越转头,用充满笑意和满足的眼睛看了庄清河一眼,然后才回答:“一听说你出事我就过来了。”
他态度温和,又很放心地让庄清河坐在自己旁边的副驾驶,看起来对他毫无戒心。
可是庄清河知道,陈明一定正在后排密切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时,他们突然隐隐听到后方传来发动机的声响,庄清河转头向后看,是那辆押运车。
陈明已经脱下一身制服,回头看了一眼:“宋明山追上来了。”
庄清河从车窗探头往后看,透过押运车的前车玻璃看到了宋明山。他目光冷峻又疯狂,像头要吃人的豹,发动机轰隆的声音则是猎豹咆哮。
两车距离已经很近,庄清河看到宋明山握方向盘的手上鲜血淋漓,知道他肯定是强行挣脱了精钢手铐。
并且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没带上另外两名刑警,似乎是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庄清河蹙眉,这个人疯了。
许僭越从后视镜淡淡撇了一眼,提起脚边的枪丢到庄清河怀里,说:“清河,杀了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收敛了所有笑意,没看庄清河一眼。
但是庄清河能感受到他眼底的束缚已经被冲破,渴望向这个世界展示他残忍的本性。
庄清河看着他,没说话。
许僭越像是知道庄清河在想什么似的,忽而又笑道:“哦,我是知道规矩,可我生来不爱守规矩。”
“毕竟我叫许僭越啊。”
庄清河没怎么犹豫,他从车窗探出上半身,凭着惊人的腰力稳住身形。扛起那台冲锋枪,面色森冷地对着穷追不舍的押运车,瞄准了宋明山的心脏处,冷静地扣下扳机。
砰!
一声巨响后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是车轮打滑的尖利声响。押运车歪七扭八地缠了两缠,直接冲出公路,两个翻滚后侧翻着停了下来。
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庄清河收枪坐回来,把冒着烟的枪口探出窗外降温,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许僭越抽空瞟了他一眼:“你倒是不犹豫。”
庄清河:“无他,唯手熟尔。”
顿了顿,他又说:“又不是第一次杀警察,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杀。”
说完,他把降温完的冲锋枪抛回许僭越腿上,自己两手空空地坐着。
陈明在后排说:“我们得换路线,如果他们调集附近的警力,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话刚说完,后方又出现了一辆车的车影。
陈明负责关注后方动向,见状不禁蹙眉发出一个疑惑的声音。
那辆车的车身流畅,是不该出现在这郊外野地里的豪华车型。
可这辆车确实在追着他们。
庄清河蹙眉看了两眼,发现开车的人赫然就是商珉弦!
“哈哈。”许僭越也发现了,他狂笑两声,再次把枪丢给庄清河。
庄清河迟疑了一下,探出车窗,向商珉弦举起了枪。
商珉弦察觉到了,两人甚至有一个遥远的对视。但商珉弦还是不为所动,用并不熟练的车技追着车。
庄清河顿了好几秒,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移开了枪口。
抽身坐了回来。
许僭越看了一眼,问:“不舍得?”
庄清河不知道在想什么,笑了声,挑眉道:“好歹是睡过的。”
接着他又说:“他车技不行,不用两公里我们就能把他甩掉。”
许僭越眯眼,张嘴要说什么,突然后方商珉弦的车一个打滑,自己拱到了沟里。
似乎是为了证实庄清河那句“他车技不行”的话。
庄清河探出头看着扎在沟里的车屁股,半天没说话。
连许僭越都愣住了,呵了一声也沉默了。
当年许僭越在圳海的时候,手下还经营色情场所,当然不是主业。只是为了好玩,算是他童心未泯的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