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星喻转头看向陆瑾琛,最终朝余伯摇摇头。
“这棺材就是送给花家的,没有送错。”钟星喻说着低下头。
“钟少爷您开什么玩笑,这棺材怎么就送到我们家门口了?”余伯还以为是这群小娃娃,在跟他开玩笑话“你们二人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回头老爷子指定收拾你们两个调皮鬼。再说了,我们花家没人出事,用不上……”
陆瑾琛打断余伯的话,淡淡地开口:“是花祭夜。”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忧伤,像是悲鸣的玄鸟。
余伯转过头错愕地盯着陆瑾琛,他的四肢比大脑还要反应快,灵活地抓住陆瑾琛的双肩。
“陆二少爷,您说什么?”他瞪大了双眼,抬起手指向眼前那口棺材“这里面躺着的是我们家小爷,是我们家小爷啊!”
“余伯,我知道你在花家待了二十多年,祭夜是你看着长大的,不是亲子胜似亲子。”陆瑾琛一把抓住余伯的手腕,想劝他冷静下来。
“余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能避免,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这真是我家小爷?”余伯显然不相信,他紧紧地抓住陆瑾琛的双肩,大脑神经已经到达了崩溃状态。
“陆二爷,您告诉我,这棺材里面躺着的不是我们家小爷,不是我们家小爷。”
钟星喻眼见余伯的神智状态不清,上前抓住余伯的双手想将他从陆瑾琛身上拉开。
“余伯,您先松手,我们慢慢跟你解释。”正在拉扯之时,花家老爷子从家里走出来。
“陆二爷,您跟我说句实话,我们家小爷怎么会在这里面躺着。”
陆瑾琛望着接近崩溃的余伯,他像是如喉哽塞,怎么也发不出声。
“余林,这大早上的,你在门口发什么疯?”老爷子手握着那根油亮的拐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花家大门。
余伯望着出来的花靖铭,松开抓住陆瑾琛肩膀的双手,急促地朝花老爷子的方向走。
“老爷,这……”余伯颤抖的手,指向身后的棺材“这……这里面躺着的是小爷。”
花靖铭的目光落在余伯手指的方向,显然是不相信。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陆瑾琛面前,老若龙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波澜。
“这棺材里面躺着的人,真是我孙子祭夜吗?”对于花靖铭的问题,陆瑾琛没有任何的回避。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悔意和痛苦。
“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正是祭夜,花爷爷我来赎罪了,我违背了曾经的诺言,我没能保护好祭夜,还让他惨死在外,我有罪。”
他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在克制内心的那份痛苦。
花靖铭听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底下不知不觉得走了,心里更加悲愤欲绝。
花靖铭早年接受过丧子之痛,如今晚年之时还要让他再次接受丧孙之苦吗?
花老爷子步履蹒跚地走到棺材前,他的眼睛空洞深邃,仿佛在凝视着另一个世界。
他那双被岁月磨砺的双手,慢慢地扶上冰凉的棺材盖,就好像是在抚摸一种珍贵的宝物。
“想我花靖铭这一生没跟谁结过怨,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当苦劳力,一步一个脚印,老老实实地混出个名号来。”花老爷子一只手扶住棺盖,不由得哀伤于心。
“怎料到,老天爷对我老头子不公啊!”花靖铭用手捶打着胸口,气愤填膺般恨声:“对我老头子不公啊,老天爷你当真是瞎了眼,好坏不分吗?”
花靖铭悲怨老天爷待他们花家不公,一生不做坏事的人怎么就走了,好人就当真是得不到好报。
“花爷爷,您别这样。”陆瑾琛看着花靖铭这般对待自己的身子骨,急忙站起身与钟星喻拦下老爷子。
“花爷爷,祭夜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您这般对待自己。”钟星喻紧紧地抓着花靖铭的手臂,防止他再次对自己的身体不利。
“花爷爷,您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骨,好让祭夜也走的安心。”
花靖铭双眼含泪,模糊的视线里只有那副黑漆的棺材,那个曾经疼爱的孙子就这么走了。
而他的心像是被万箭穿心,疼的他无法呼吸,在一声悲鸣中彻底压垮了他的神智。
“花爷爷。”
“花爷爷。”
最后一刻,花靖铭只听到陆瑾琛跟钟星喻急切地呼喊声,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耳边。
“唐翊,给温远年打电话,让他立刻赶到花家老宅。”陆瑾琛的声音有些慌乱,气息起伏不定,好像很害怕某个人或者某个很重要的人再次离开。
“喂,是温医生吗?”唐翊讯速地拨通了温远年的号码,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他先下手为强。
“我是唐翊,请温医生即刻赶往花家老宅,这里有人……”
陆瑾琛整个人有些神智不清,一双寒眸注视在唐翊腰间的双子刀上,欲想拔出那一对双子刀杀进左家。
好在钟星喻眼疾手快,一掌打在陆瑾琛后脖颈,他顿感眼前一黑,随后便闭上双眼。
唐翊扶住晕倒的陆瑾琛,有些诧异地望向钟星喻,“钟少爷麻烦您动手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二爷要是出了事,家主可饶不了我。”
“你担心什么?”钟星喻活动活动手腕上的筋骨,“又死不了人,我下手之前有分寸,找两个人来把你们家主子抬进去。”
唐翊白了钟星喻一眼,朝身后的小弟招了招手。
“你们两个过来,把二爷送进花家。”唐翊随后又转身看向抬棺的弟兄,吩咐道:“你们几个把棺材抬进花家,切记,中途棺材不能落地。”
“是,翊哥!”
棺材的四个角落分别由四名壮年抬着,他们脚步沉稳,一步一步地走进花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