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着三只眼的江湖神算子,抖着手中的“幢幡”。
面带微笑,快步走上前来。
腐朽公明显皱起眉头,冷冷打量着对方:“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家伙,体仙庙中的败类,满口谎言的骗子!”
江寿眉头紧皱,打量着对方。
再度感受到极端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同样是在仔细回忆之后,他才从被“堵住”的俗世记忆中,回想起此人的具体身份。
旧江公!
别号“剜眼公”!!
俗世之中,唯二被自己所“解决”掉的“贪寿”,都聚齐在这里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旧江公?”江寿不太确定的试探性问道。
“旧江公,那是什么?”腐朽公错愕反问。
“旧江公”则摆摆手,打量着他说道:“你就是咱们体仙庙中新晋升上来的‘五脏公’?
“我想,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旧江公’,我是‘三眼公’,继承的可是‘三眼祭庙’。
“虽然不如你的‘五脏祭庙’,但我来的早呀,勉强能算是个前辈吧,咱们也算同道兄弟了,日后还要多多照顾兄弟的生意啊。”
他显然是個自来熟。
腐朽公从旁很是不耐烦的介绍道:“他就是个江湖骗子,嘴里十句话里连半句实话都没有。
“什么‘三眼祭庙’?他继承的是体仙庙十二公之一「心眸祭庙」的牌位,正统名号应该为‘心眸公’。
“因为他本身存在的特殊,才被称作‘三眼公’。
“他的手段极为卑劣,身上沾染着的全是歪风邪气,一副江湖骗子的做派!
“堂堂体仙庙十二公之一,却居然经常跑到路边去摆摊,或是耍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去骗过路人的‘寿命’。
“经常将人骗的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虽然他骗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卑微之人,但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他凭什么仗着祭庙牌位,如此行骗呢?
“简直就是在给我们体仙庙丢人现眼!”说到这里,他忽然很是认真的看着江寿。
“我现在必须承认,你绝非是体仙庙中最丢人的,他才是!”
江寿:“……”
对于腐朽公的这番非常符合其性格的发言,江寿都快习惯了。
而且,对于三眼公跑到外面摆摊骗人这件事。
他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这家伙不骗人,还是“旧江公”吗?
他的心中念头电闪。
忽然有了个很大胆的猜测。
也许,他能一路职业融合晋升上来,成功融合为“五脏公”。
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所谓的「心眸祭庙」和「血肉祭庙」,显然都是出自于“体仙庙十二公”体系之中的。
而他职业融合完成后,晋升的「五脏祭庙」也同属于这个体系之中。
同为一个大体系中,彼此之间的力量存在着一定互通之处。
可以进行融合,也并非无法理解的事情。
冥冥中,倒是解释通了很多事情。
但又有很多问题,还是无法得到解释。
这二人看起来都是和他一样,一路正正经经修行上来,并晋升为“贪寿”拥有“公”的牌位的。
是理智清醒的,活生生的人。
是所谓的“半仙之躯”。
与其各自在“俗世”之中的恐怖形象,天差地别。
而想要真正解答这些问题,他就必须要在这个世界走得更高。
拥有更多的“寿命”才行。
“嘿嘿。”
正在江寿胡思乱想间,忽然有一道声音,从他的心底涌现而出。
颇为熟悉的,从心底浮现的声音……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感受到那种心门都要炸裂的痛苦,这声音对他的伤害性消失了。
是三眼公的声音。
“嘿嘿,傻小子,有天大的便宜干嘛不占呢!”
“什么?”江寿在心底回答。
“腐朽公这家伙是闷声发大财的人,身上指不定藏着多少年的‘寿命’呢,我早晚要给他全部榨干的,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能不用呢?”
“……”
“你看我的,能多敲诈出来的‘寿命’咱俩对半分,哦不,对半分不好,还是八二分吧,你占两成。”
不等江寿再说什么。
心底的声音消失,他与三眼公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哎哎哎,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故意岔开话题呢?”三眼公微笑说道,完全不在乎腐朽公对他的评价。
腐朽公怒目而视。
江寿无奈抚额。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刚刚有人说过什么话来着?‘十年寿命’,帮人开庙,你会做这样的事嘛?
“你现在不是处在晋升的关键阶段吗?‘十年寿命’你出不起的~~”
他故意拉长声音,激怒腐朽公。
如此低劣的激将法手段。
要搁别人,肯定是不会上当的。
但腐朽公还当真是一根筋的人,顿时怒不可遏的看着三眼公。“你说谁出不起?区区‘十年寿命’而已,对我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你以为谁都如你一般,需要日日沿街乞讨,不择手段的从卑微之人手中骗取‘寿命’?
“本公的‘寿命’,是你这种败类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言罢,他居然是要交握双手。
在“信笃老爷”的见证下,完成“寿命”的转移。
似乎真的打算要拿出许多的“寿命”,展现给三眼公瞅一瞅……
江寿见状,连忙适时插入其中。
“慢!二位且慢!”
腐朽公怒气沛然的看过来。
而三眼公也是眼神古怪的盯着他。
江寿说道:“小天才,这暂借‘十年寿命’用于我来开庙之事,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何必要拿出来展示给三眼公看呢?
“三眼公与此事毫无关系,你如此做,只能是被他骗出更多的‘寿命’而已。”
腐朽公眼神一阵闪烁,怒气顿时消散不少。
他也不是真的蠢。
他自诩还是相当精明的。
那份被激起来的怒意一旦消失,他很快就能想明白,这不过就是一出卑劣不堪的小手段而已。
所以,他立时露出冷笑,脖子一梗,蔑视三眼公。“没错,五脏公说得对,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
“本公堂堂腐朽公,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不会上你这个败类的当!
“这本就是我与新人五脏公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言罢,他一把拉住江寿的手,“事不宜迟,我速速便将‘十年寿命’给你,免得某些败类小人从旁虎视眈眈。”
江寿缓缓点头。
三眼公则是一阵长吁短叹:“遇人不淑啊!真是人心不古啊!明明说好的一起占便宜的,五脏公,你可真是不厚道啊!!
“你就这么愿意和这个蠢货一道?”
江寿和腐朽公都没理他。
但正要完成“寿命”转移之时,江寿却看到三眼公朝他眨眨眼睛。
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骗术已成”的模样。
江寿:?
他怎么还是这么自信?
最后腐朽公的“十年寿命”都借给他了,对方也没吃到任何便宜啊。
怎么还能如此自信满满的朝他抛媚眼呢?
眼睁睁看着自身“寿命”,从“二十日”不断飙升,一路飙升到“十年又二十日”。
他心中一直压着的一块石头,算是彻底落了地。
这次,他没有主动去提“这些‘寿命’都是借的,会还的”这件事。
避免性格一根筋的腐朽公再度认为自己看不起他,被对面的三眼公钻了空子。
而腐朽公则是重重“哼!”了一声,给三眼公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副骄傲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意思是宣告自己的胜利,宣告着他看破了对方的小伎俩。
三眼公还是那副颇为失意的模样,一阵长吁短叹,而后说道:“唉,这么大一笔‘寿命’,居然在我的眼前溜走了,这……这可真是太残忍了。”
江寿敏锐的察觉到,三眼公状态不太对。
似乎还有什么小心思暗藏。
腐朽公骄傲的说道:“对你这种卑劣之徒,就该如此,你什么都得不到!”
却听三眼公果然话音一转,“对,你说得对,我三眼公就是个卑劣小人,这世上就你是志向高洁、品德高尚之人,就你一片冰心在玉壶。”
“那是当然!”腐朽公再次一扬脑袋。
江寿嘴角一抽。
完,腐朽公真是不长记性。
这是又要上当的节奏……
原来三眼公,一开始就不是为那个他和腐朽公所提到的那“十年寿命”来的。
而是有别的手段,要从腐朽公的手上骗出多余的“寿命”。
此前所展露出的一切,包括和他在心底对话。
都是在演戏。
或者说,实在朝他炫耀,向他露一手。
他正准备揭露其人的小心思,身旁忽然有个身穿月白长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
无声无息,拉住他的手臂。
随后,轻轻做个“噤声”的手势,阻止了他的动作。
江寿十分不解的看向对方
然后便发现对方身上的月白长袍,与背后高大庙门上空那颗顶天立地的雪树有些相似之处。
都是在雪白的诗意之中,透着郁郁葱葱的生机盎然。
其人头上还顶着一个“公”字。
他如有所悟。
“你是……”
“体仙庙庙祝麾下敲钟人,亦是本庙十二公之一,你叫我‘林钟’便好。”敲钟人“林钟”自我介绍道。
这名字听起来可太不吉利了。
江寿心中腹诽一声。
然后便发现他与林钟的对话,并未干扰到场中正在对话的二人。
三眼公乘胜追击道:“既然如此,那你答应我的事情,总不会办不到吧?不会违约吧?”
“我说了,我答应过的事情,从未失信。”腐朽公一脸傲慢与自信,“那只是你单方面的说法而已,莪从未答应过。”
“那不还是要耍赖嘛?”三眼公不以为忤。
腐朽公额头上青筋跳动,他咬牙切齿道:“你这败类是在羞辱我,我没有答应过的事情,如何能算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