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暴雨倾盆,一位身穿白衣,背着药箱,拄着木杖的白发男子走进一家已经废弃的城隍庙。
刚走到门框处,就听到一声。
“什么人!”
男子把双手举高,大声喊着。
“我,我,我只是一名采药的大夫,还请姑娘手下留情。”
“你把手中的那个木棍扔了。”
“啊?这可是……”
“快扔!”
不得已,男子只能把木杖扔向远处。
视角转换。
男子面前的女子则是一位深受重伤的狐妖,她此时正拿着从腰间别着的匕首,一副只要男子有所行动,就第一时间把匕首扔向心脏。
男子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你想干嘛?”
“我,我是一名大夫,可以给你疗伤。”
女子思考片刻,随后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要是敢做疗伤以外的事,我肯定会杀死你。”
“不敢不敢。”
男子随后伸出双手开始向前,结果脚踩到木杖,直接摔了一跤。
“哎呦——我的脸。”
“你往哪走干什么?我在这边。”
“好的,好的。”
男子缓了一会,随后起身一点点的走近女子。
“喂!你快踩到我了!”
“对不起,请把你的手伸出来。”
男子慢慢的弯腰,在抓住手臂后,慢慢坐下,随后开始了把脉。
“我在流血啊!你把什么脉啊。”
女子现在才发现,男子的眼部有一条白色的布匹。
“你是瞎子?”
把完脉的男子把身后的箱子放到自己左侧。
“还请不要乱动,如果碰到了某些地方请告诉我。”
随后男子开始摸索女子身体。身受重伤的女子在活命与尊严,果断选择了前者。
男子在摸到狐妖的尾巴时,愣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插到你的屁股里?”
女子摆动了一下尾巴。
“我如果是妖精呢?”
“你是妖精!”
男子下意识把双手松开。
“怎么,怕了?”
男子尴尬一下。
“正常人碰到妖精不都应该会害怕嘛。”
男子随后向左侧摸索,不仅没有摸到药箱,反而摸到一只大馒头。
“你找死!”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想拿我的药箱。”
“呼,快点。”狐妖女子把药箱拽了过来。
男子摸到药箱,在里面翻找了一会,从里面拿到一些药草和绷带,在涂药的时候,起初还能听到狐妖女子的抽气,等包扎完成后,声音终于小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叫我墨霜就行。”
墨霜收拾好药箱后看向狐妖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天霸。”
“好霸气的名字。”
墨霜看向城隍庙外。
“现在还在下雨,等天晴了,就可以会医馆了。”
“对了,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天霸,默默的低头。
“我们族群本来隐世隔绝,有一天,嗜血宗的人突然闯进我们这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母亲带着我前往连云宗,想着以前我族帮助过他们,想要请求援助。”
天霸突然咬牙切齿起来。
“可是,等我们到了的时候,他们不仅不帮助我们,甚至还想要我和母亲作为他们宗的炉鼎来供他们修炼。”
天霸默默流下眼泪。
“母亲,为了掩护我逃跑,自己引爆丹田与他们同归于尽,我的所有妖力,也被他们尽数摧毁。后来我才知道,连云宗的人为了要嗜血宗的一件法宝,拿我族的位置交易,他们,他们……”
“我不懂修仙,但是光论人品的话,他们并不属于人。”
庙外的雨还在下着,墨霜与天霸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话说你一个瞎子,为什么要当医生?”
“在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了,父亲看我一头白发,认为我是邪祟,是我害死了母亲,他便派人把我扔了出去。”
天霸摸了摸药箱。
“幸好我师父,他老人家把我捡了回去,还教我学字与生活。”
“哦——你并不是天生的瞎子。”
“是,是天生的。不过师父教了我一项能力,他说这个叫灵视。”
“灵视?”
“就是用身体的其他感觉,在脑子里想象出面前的画面。”
“怪不得你总是摸来摸去的?”
墨霜尴尬的笑。
“我是大夫嘛。”
“我不管,你摸都摸了,你得给我负责。”
“额,这样吧,等雨停后,你给我会医馆,我教你医学。怎样?”
“谁要学那破医学啊?”
“这可是好东西!”
天黑了,天也晴了。
“不下了,走吧。”
墨霜背上药箱,随后摸索的找到木杖,扶着木杖起身后走到天霸身边。
“走吧。”
“天黑了,等天亮再说。”
“天黑为什么不能走?”
天霸看向墨霜的眼睛。
“哦,你是瞎子。”
随后天霸在墨霜的搀扶下,走到了医馆。
“看不出来啊,这里还挺干净。”
“嘿嘿,总要给病人干净的地方。”
等给天霸安排好房间,墨霜一个人默默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半夜,天霸起身,翻窗后跳到房顶,吸收月精华试图练功。
半夜,除了偶然从墨霜房间传来的咳嗽声,一片寂静。
第二天,天刚亮,墨霜就开始收拾晾晒在院子里的药草。一
“哎呦,这些药全完了,这些可值不少钱呢!”
没办法,墨霜只能把这些药全扔了。
“喂!你为什么把这些药全扔了?”
“这些都被雨淋透了,不能用了。”
“不能在晒吗?”
“在晒也没用了。”
看着墨霜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把这些药全倒在一个大竹匾里。
“我来帮你吧。”
天霸伸手抓起一块笸箩,墨霜连忙摆手。
“你是病人,现在伤还没好,我自己就来。”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墨霜,天霸叹了口气。
“我还是帮你吧。”
在天霸的帮助下,本来要半天的活,半个时辰就搞定了。
“谢谢你啊。”
“不用谢。”
墨霜拄着木杖慢慢的走进一间全是书本的房间。
“这里,存放着这些年收集到的书籍,你现在的伤还没好,看这些书来解闷吧。”
看着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天霸笑了笑。
“你一个瞎子,也能看书?”
“我虽不能看,但也是可以让别人读给我听。”
感受到墨霜有些不高兴了,天霸伸手拉住墨霜。
“这样吧,我给你读这些书,你给我你的功德。”
“功德,还能给吗?”
“你自己不行,只有修仙之人才行。”
“你不是说你是狐妖吗,你不能自己拿?”
“我昨天不是说了嘛,我功力尽毁,无法修炼了。”
“既然这样,那下午我去找一些药草,看能不能让你恢复。”
“要是这样的话。”
天霸突然在墨霜面颊亲了一下。
“这样就当作报酬了。”
墨霜微微脸红。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嘛。”
中午,天霸看着墨霜制作的饭菜。
“我可以吃吗?”
“当然,我去给你盛一碗。”
“别,我自己去吧。”
下午,山间小路。
天霸在墨霜身后默默的跟着,不断的打量着四周。
“话说,你能分清药草和野草吗?”
“每一种药草都有独特气味,这是杂草不能比较的。”
天霸默默的看着墨霜时不时的突然弯腰,用一把小铲子轻轻的挖动药草周围的泥土,谨慎的保证药草的完整性。
“你挖药草挖几年了?”
“我四岁便跟着师父上山采药了,师父说,每一种药草都是有情感的,如果不小心挖坏了,药草不高兴,药草的药性就消失了。”
“你还信这个?”
“为什么不信呢?”
“这故事一看就是假的。”
“你这个成精的狐狸没资格说这句话。”
“喂,我怎么就没资格了?”
天霸突然走到墨霜身旁,不小心碰掉了药草。
“我看你啊,真是学医学傻了。”
随手就把掉在地上的药草扔远了。
“你!”
此后的时候,墨霜一眼不发,仍在默默的采集的药草,而天霸也在墨霜身后一眼不发。
半夜,房顶修炼的天霸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越想心里越烦躁。
“啧,就是一株破药草,还当成宝了。”
过了一会,在听到墨霜屋内传来的咳嗽声后。彻底没有修炼的欲望了。
“哎呀,烦死了。”
天霸突然在房顶消失,过了一会,又突然出现。
“这个应该就是那株药草了,等第二天,我直接扔他脸上,叫他让我烦心。”
丽日的清晨。二
“喂!你看看…你闻闻这是不是昨天的药草。”
墨霜闻了一下。“还真是,你昨天没有扔啊?”
“真是懒得管你。”
天霸把药草塞进墨霜的手里后,自己去找厕所了。
墨霜摸着手中的药草。“这姑娘……”
上午,墨霜开始了营业,而天霸就站在一旁看着病人。最后病人实在是忍不住了。
“姑娘,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为了不暴露身份,天霸只有在墨霜一个人的时候展露出尾巴和耳朵。
“你就这么相信他的医术?”
“我为什么不相信呢?”
“他可是个……”天霸看向正在把脉的墨霜。
“呵呵。无碍,无碍。他的师父可是远近闻名的杨大夫。如果他医术不行的话,杨大夫是不可能让他独自出诊的。”
“杨大夫?他是谁啊?”
“看你这装束就知道是个外地的,杨大夫可是御医,并且只给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看病,那些大宗门的人想求杨大夫看病的话,也得看杨大夫愿不愿意。”
“这么牛逼?”
“女孩子家家的,别说那些荤话。”
“你管我。”
天霸走到墨霜身旁,弯腰想墨霜说了一些话。
“我去书房看书了,你不许打扰。”
“我打扰什么?去吧。”
天霸走到医馆内部。
有一位病人看向墨霜。
“小墨啊,这姑娘谁啊?为什么住在你这。”
“她是病人。”
“你也不找个帮手,天天自己一个人看病抓药。累不累啊?”
“我这些年不都习惯了嘛,赵叔。你就别管了。”
“那你也得找个媳妇啊?你都快而立之年了。”
“我不会娶令女的,赵叔。您女儿是好,但我是个瞎子,配不上。”
“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且她也挺喜欢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挺好的。”
“你这小子!给你个媳妇都不要。”
墨霜开始转移话题。
“我闻到一股糊味,赵叔,你家是不是坐着东西呢?”
“我没做东西啊?”
“赵叔!赵叔!”
从远方跑来一位一位青年。
“赵叔!你家牛会抽烟吗?”
“你家牛会抽烟啊?”
“那就是你家着火了。”
“啊?”
轰!
医馆里除了正在墨霜手正把脉的病人,几乎全跑了。
“我赶紧给你抓完药,你也去吧。”
墨霜轻车熟路的抓完药后。
“一天三次,一次一剂。”
“谢谢,钱在这里。”
给完钱后,那位病人也跑去赵叔哪里了。
“出来吧。”
从身后默默走出来的天霸看向墨霜。
“你不去凑热闹吗?”
“我还要等着新的病人呢。”
“如果一天都没来呢?”
“那就关门等第二天。”
中午。
墨霜刚把饭端上桌子,天霸就坐在桌子上看向墨霜了。
“墨霜,我的饭呢?”
“额,等一下。”
等墨霜又盛了一碗后。
“谢谢啊。”
天霸把饭端走。
等墨霜做好后。
“嗅嗅,我的饭呢?怎么是个空碗。”
“不知道。”
下午。
病人也是来了很多,但是在黄昏时,最后的病人也离开了医馆。
“天霸,你现在有事吗?”
“干嘛?”
“要不要跟我去看一位人。”
“谁呀?”
“跟来就是了。”
天霸就这样跟着墨霜走向后山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小路的最后是一座坟墓。坟墓的墓碑上面的名字正是杨天寿,杨大夫。
“他是?”
“我的师父,也是养父,杨天寿。”
墨霜拿出一把扫帚,轻轻的扫去墓碑上的灰尘。
“知道我为什么叫墨霜吗?师父说在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身旁有一块墨玉,又看到我的头发是白色的,所以给我起名叫墨霜。”
“小时候的我因为是瞎子,没少受村子里的小孩欺负,但是每次师父都会带着我去别人家去让他们道歉。”
“所以我很感激他。让我知道了,我只是看不见,并不是他们口中的怪胎。”
随后墨霜恭敬的磕了几下头。
“走吧。”
临走时,天霸看向了墓碑。
半夜,天霸依旧坐在房顶修炼。天霸的咳嗽声比昨天要频繁了。
清晨,墨霜出来时手里还捏着一块黑色的玉。
“你没事吧?”
“可能有些受风了,我自己煎熬一些药就行。”
天霸看着墨霜默默的走向药房。自己默默的走进书房。
上午,墨霜依旧出诊,只不过多了几名烫伤的病人。
中午。
墨霜做好饭后,又专门多盛了一碗。
天霸从门外进来,吃完后看了看墨霜,随后说:“如果你有什么事,喊一声我的名字就行。”
“谢谢。”
半夜,天霸坐在房顶并没有修炼,反而看起了医术。每次墨霜一咳嗽,天霸就得探探头看向墨霜,等到咳嗽声消失后,才继续看书。
清晨,墨霜迟了半个时辰出来。天霸早早的站在门外。三
“你好像没有休息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熬夜看书了。”
“注意休息,我先去出诊了。”
天霸看向墨霜,发现他的步法有了一些缓慢。
“你没事吧。”
墨霜并没有回应。
上午,有一位身穿锦服的人想要请墨霜。
“墨大夫,还请跟我去。”
“我身体不适,还望另请高明。”
“这病只有您能治。”
墨霜沉默了。
“喂!你谁啊?墨霜都说了不想去。”
天霸走到墨霜身前身前。
“你是谁?”
“他是我师妹。”墨霜咳嗽了一下后看向锦服男子。
“王棕,你要是想让我去治病,最好想象再说。”
“我什么时候成为你师妹的?”天霸悄悄的对墨霜耳边说话。
王棕单双手抱拳膝跪地。“还请墨大夫治病。”
“哎,带路吧。”
“已备好马车,还请墨大夫赶快。”
墨霜拿着药箱,天霸跟在身后进入马车。
天霸看着马车逐渐远离村落。
“咱们这是去哪?”
“皇宫。”
“皇宫?”
过了一会,看着逐渐变大的城门。
“哇?这就是王宫吗?”
“这只是外城,过了内城才是皇宫呢。”
等到了皇宫,墨霜与天霸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公主坐在的地方。此时的皇帝正站在门外。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莫大夫,小女可就要靠你了。”
“还请皇上放心。草民这就看看。”
墨霜走进屋内后,皇上看向天霸。
“你是幻心族的后裔吧。”
“你怎么知道。”
“你族也是有入朝为官的。”
“那皇上,我族的惨案。”
“朕也是知道。”
“那总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现在东厂,西厂,分别搜集连云宗与嗜血宗的罪证。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朕。将一举攻破这两大宗门。”
过了一会,墨霜走了出来。“半个时辰之后,她要是说话要水,你就给她喝水就行了。病也就好了。”
“你没事吧。”天霸看着墨霜的脸颊有些消瘦,赶紧扶着。
“墨大夫,你救了小女的命,有什么想要的?”
“还请皇上能让草民赶紧回去。”
“这么着急?就不能多待一会儿,朕还想请你一起去飨宴。”
“请皇上能让我现在回去。”墨霜直接跪在皇上面前。
皇帝语气重了一些。
“哼,和你师父简直一模一样。朕允了,王公公。”
“遮。”
“带他们走吧。”
“遮。”
等几人走远后。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
等马车回到医馆,墨霜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开。
“墨霜。”天霸看着房门。
半夜,天霸是即没心情修炼,也没心情看书,只能强迫自己睡觉来度过这一晚。
丽日的清晨,墨霜起来出诊,天霸到是没有起来。四
临近中午,墨霜才出房间,等他走向药房时,就看到天霸自己在找一些药。
“你在干嘛?”
“哎?你起来了,刚才有一位病人拿着药方来求药,我看他可怜,就想着帮他一下。”
墨霜接过药房。
“你帮我读一下。”
“那你拿走干嘛?”天霸微微的拿走药房。
“人参三钱,鹿……”
“好了,我知道这药方了。”
“这是治什么的?”
“村东头有个钱员外,这药方是我跟他的暗号。”
“暗号?”
“一会跟我来吧。”墨霜走向药柜,熟练的拿出一些药,过了一会墨霜在包好药后,把药带进药箱,伸手想去拿自己的木杖。
天霸看着木杖在自己的身旁,随手交给墨霜后,又看向墨霜。
“这暗号什么意思?”
“人参三钱,鹿茸五钱,甘草四片,生地十克。”
“人参三钱是一天三次,鹿茸五钱是每五天送一次药,甘草四片是昨天就是第四天了,今天就该送了。”
“那生地十克呢?”
“生地十克是十两银子已经备好。”
“那我们给谁送去?”
“钱员外的生母,宋晏。”
“那他不能自己来领吗?非要咱们去送。”
墨霜拄着木杖,默默的走着。
“钱员外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的员外,他的妻子无法生育,还老是怪员外不行,当初总是找师父,想让他开药治治,员外为了有后代,他又偷偷纳了一个小妾。没想到小妾怀孕的时候被员外妻子发现了,想杀了小妾,最后是小妾开口杀她可以,但是先把孩子生下来。”
“员外正妻同意了,等到生出来孩子,正妻看着孩子一阵欣喜,遂后让小妾活了下来,但是此生不能与这个孩子有关联。”
“这个小妾最后被赶出钱府,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生活下去。”
“那为什么是钱员外给药方?”
“长大后的钱员外通过家里的长工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正妻生的,但是她养自己多年,也没有让自己受一点委屈,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为了不让母亲知道,所以自己总是趁外出时偷偷的去看望生母。”
“在看到自己生母时,发现那次被赶出钱府后,就得了疯病,心怀不忍,遂救我来定期照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