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大搓搓手掌,看着乌泱泱的人群,眼里冒着光。
“我想进去拜拜,上工、上进都不如上香,说不定财神老爷看我顺眼,能让我来年发笔小财。”
说着掏出铜板,狠狠心,买了摊位上最粗的一根。
张氏瞥了他一眼,没管,拜神求佛能心想事成,她是不信的。
刚好财神庙后面有片开得茂盛的梅林,此时花开得正好,张氏带着孩子们去玩了。
林老三和天赐内急,将祥云交给郑氏后,两人一起跑到远处,找没人的地方解决。
母女俩慢慢往梅林方向走,没走两步,祥云鼻尖微动,闻到一股清甜味道,庙旁有摊位在售卖云片糕。
口水不争气地从她嘴角淌出来。
祥云发誓,绝不是她太馋了,实在是小孩子口腔分泌物太旺盛,她也不想的。
郑氏边笑边给她擦拭嘴角:“小馋猫,属你鼻子最灵,想吃云片糕了?”
祥云嘻嘻笑起来,眼神盯着摊位不肯离开。
郑氏走上前,指了指一团被红纸包裹的糕点,询问价格。
“老板,云片糕怎么卖?”
摊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
“十五文一斤,娘子买点给小闺女尝尝吧,我家的云片糕又香又甜,是从香满楼进的货。”
十五文,能买一斤排骨,对普通人家来说,不便宜的。
见顾客犹豫,妇人揪了半片递到祥云手上。
祥云接过来,撕下半片塞进郑氏口中,剩下的自己吃进嘴里。
一股甜到发腻的白糖霜,占据口腔所有味觉,吃起来像是在吃纸,干瘪还拉嗓子。
一看郑氏皱眉的表情,她知道阿娘也没满意。
“我听人说,镇上桂花糕做得最好的,是悦来食铺。”
摊主摆摆手:“那是从前,现在的悦来,连香满楼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
金掌柜一个女人,不好好嫁男人生孩子,非要开客栈成天跟一群男人打交道,她还以为自己生意做得挺好,殊不知里头多少男人,是奔着她长相去的。
我早说了要出问题,果不其然吧,好好一间饭馆,被她折腾得要倒闭了!”
刚从财神庙出来,准备打道回府的金曼娘,闻声停下脚步。
她从寅时正,顶着寒风在庙门口排队等到辰时初,门一开第一个冲进去,本以为今年一定又是财神庙上香第一人。
谁想到焚香的鼎炉已经插了三炷点燃的长香。
财神庙里的住持见钱眼开,收了香满楼的好处,故意开小门把掌柜放进去烧了第一捧香。
金曼娘找来住持理论,结果人家只说了句,香满楼掌柜的心意太厚,财神老爷看了都动容,特地托梦,让他将今年的第一捧香给香满楼。
她气得直接想掰断香火,砸在住持身上,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由第一变成第二。
更倒霉的是,没出寺庙门撞上香满楼掌柜和主厨刘一勺,几日没见,刘一勺腰身又圆了,可见在姚掌柜那儿的日子过得滋润。
两人夹枪带棒冲她一顿嘲讽,结伴离开。
连日来的不顺心,在金曼娘心里烧成一团团火,恨不得张嘴就能捧出火焰。
谁知道,还没完,从财神庙台阶向下走时,又听到路边商贩在对她品头论足,言语间满是鄙夷。
火气涌上嗓子眼,今天不闹出一番动静,镇上的人是不是都当她金曼娘是死的!
刚想上前理论一番,摊位前抱着孩子的妇人冷声道。
“大娘,你也是女人,也在财神庙面前摆摊做生意,如果有人让你收拾摊子滚远些,别跟男人抢生意。
又或者,说你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做买卖是不守妇道,你会怎么想?”
摊主愣了下,反驳道:“我做的是小买卖,又赚不了多少钱,而且我都多大年纪了,谁会在乎一个老婆子的名声。”
“人老了就能不要脸面了?”
郑氏平日里温柔,从来对人都是笑眯眯的,偶然疾言厉色起来,还真让祥云意外。
她“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云片糕,砸吧着小嘴一脸嫌弃。
难吃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摊主脸色一变,立马赶人:“山猪吃不了细糠,不买赶紧走。”
郑氏给闺女擦擦嘴角:“细糠再好也是用来喂牲口的,你的云片糕口感硬、甜得发腻,一看就是糯米煮的时间不够,我闺女嘴叼,自然不会吃。”
“你懂什么?”
郑氏没跟她争执,转身往梅林方向走:“阿宝乖,想吃云片糕,娘回去给你做,保管做得细软香甜,又薄又白,跟你的小胖脸蛋一样白……”
边说边蹭闺女的脸蛋,弄得她咯咯笑。
母女打闹着,没注意到一旁一直在观察她们的女人。